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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无差AU】画楼重上谁与共(二十)

44.

画展是跟着夏天一起结束的,最终明楼家传说中那位说了最算、对画展很有兴趣的大姐并没有真的莅临现场,起初具体原因不详,明诚当然也不可能特意去打听,然而没过多久他还是凑巧通过七拐八弯的渠道知道了答案——原来是因为明小少爷已经将姐姐在宣传册里一眼看中的那幅画买回去了——既然可以挂在家里随时随地想看就看,当然也就没什么必要劳烦贵人事忙的明董事长浪费时间亲临一趟。更何况明楼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被明诚釜底抽薪当场拒了,他也由此失掉了盛情邀请姐姐同去的积极性。

对于后一项原因,其实明楼心中只当是一次小小的估算偏差而已,至于自己的最终目标,他不仅完全没有调整或放弃的打算,反而还生出了几分愈战愈勇的慨然——毕竟好多年前他就是这么软磨硬泡地打动某人的,现如今99步都走过了,怎么可能让他甘心止步于垂成之际?换言之,见难便退这一失败者常蹈的覆辙是绝不适用于比一般人勤勉奋进的明总的。

 

一个天朗气清的初秋傍晚,明楼独自驾车从老宅回自己的安乐窝。带着橘色暖晕的夕阳余晖很容易便勾起人心中的万千思绪,其中最令明楼扼腕的一条是——如此良辰美景理应有心意相通的知己在旁同享方不算辜负,然而为何这许多年里他与明诚却总在点点滴滴地浪费本就不算富裕的闲暇时光呢?思及此,明楼下意识地轻踏一脚油门——唔!有些事也该抓紧推进才行。

 

明楼带着满腹绸缪进门时,明诚正在家里忙着打点行装。

“你这是打算要出门?”明楼一脸愕然,整颗心莫名地高高提了起来。

明诚扬脸冲他微微一笑:“嗯,出去写生。”

明楼哦了一声,这才将心又安回原处——对于明诚这种职业画家来说,出门写生委实是再平常不过的营生,过去六年时间里他远远近近没少出过门,要不是这人近段时日的反常,明楼也不至于会一下子紧张得全然忘了这回事。

“这次去哪里?”

“一个号称能温暖全世界的地方。”

“够远的。”明楼走过去看了看行李箱里的衣服,叮嘱道:“带点厚的去,那边已经开始凉了,而且昼夜温差也大。”

明诚笑着答应一声,明楼又问:“打算去多久?”

“现在还不知道,”明诚耸耸肩:“到时候看进展再定吧!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家吃过晚饭才回!”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钟,六点刚过,“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明楼欲言又止地点点头,最终还是若无其事地转成嬉皮笑脸:“想你了所以就回来了,这不幸好我早回来了,不然都没法抓到你跑路的现行!”

明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身继续去叠手里的衣服:“我明天才出发,所以除非你彻夜不归,否则我有充分的时间跟你正式告别,怎么也不可能算作是跑路!”

明楼闻言蓦地伸手从身后揽住了明诚,依依不舍似的来回蹭他脑后的发脚。

明诚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胳膊:“喂!我说这位先生你不至于吧?又不是生离死别......”

明楼轻啐一声截住话头:“口没遮拦还不解风情,明明看着是挺聪明机灵的一个小伙子怎么跟头笨牛似的?”说着,不等明诚反击他又轻咬了一口发线下那薄薄的一层皮肤,然后满意地感受着怀中人那不由自主地轻微颤动。

 

明诚终于还是挣开了:“我这有正经事要忙,你让我赶紧弄完了好一块去吃饭!”

明楼笑得一脸暧昧:“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正经的!”

明诚语塞地瞪他一眼,决定不再与他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转而去开衣柜抽屉找自己的厚毛衣。

“我大姐最近也不知看了什么没营养的电视剧,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些奇谈怪论。”明楼倚着衣柜看明诚收拾,状似不经意地开启了一个新的闲聊话题。

明诚警觉地顿了两秒,复又面不改色地接话:“哦,什么?”

“她觉得我这么些年一直定不下来是因为忘不了旧人旧事。”

果然!明诚心里暗叹一声,头也不抬地说:“你这么擅于说服人,应该可以跟她说清楚的吧?”

“这种空穴来风的事只靠嘴皮子是没法彻底打消疑虑的,”明楼笑着顿了顿,尽量让语气显得像是自然而然地有感而发:“我还是觉得事实胜于雄辩最有说服力,你说呢?”

明诚心知肚明地捡起这个圈套,偏头瞟他一眼,又不紧不慢地将其抛了回去:“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早已经达成共识了。”说完,他径自走到浴室去收拾要带出门的洗漱用品。

明楼静立在原处不吭声,直等他回来将东西收进行李箱时才道:“这些年你到处东奔西跑时总碰上我抽不开身的时候......11月我可能会有一段空闲时间,你记不记得我们还有一个远行的约会没实现?”

明诚略想了想:“你是说伦敦眼那个?”

明楼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想除了登高望远看风景,也许我们还可以在那里做点更长远的安排。”

片刻后才会意的明诚微微蹙起了眉头:“可我想还不到时候安排这些事吧!”

“人都说三十而立,你周岁都快32了,还不到时候?你觉得什么时候才算到时候?我可得提醒你,再老下去出门可是很不便的!”话里话外虽有明显的不满情绪,但明楼还是保持着笑容满面。

“我不知道!”明诚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跟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向明楼:“也许永远都不是时候吧!”

明楼不以为意地冲他挑挑眉:“世事难料、事在人为,永远不可能这样的话不要随便说,否则将来很容易被现实打脸。”见明诚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油盐不进的表情,明楼又眨着眼笑道:“请问明大画家您对我是有哪里不够满意吗?我明明记得你之前在画展时告诉记者你的择偶标准是要耐看、聪明......还有腿长,你倒说说我究竟是有哪一项不符呢?”

“什么?!”明诚目瞪口呆地看了他近10秒,绞尽脑汁方才想起自己何时何地跟哪位神仙记者说过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万分无语地摇头苦笑:“明总,我真没想到你居然闲到连那种投放在咖啡馆里的免费杂志都有时间读!而且......什么叫择偶标准?人家只是例行公事地问每一个采访者心目中的完美女性是什么样的好么?最重要的是,我说了一堆形容秀外慧中的套话,你怎么就单单挑出这三个词往自己身上套?”

明楼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因为我看得出只有这三个词才是你的真心话。”

明诚再度失语三秒,苦笑:“没想到我演技那么不过关,隔着文字都让读者看出虚情假意来了!”

明楼大笑,然后特别真心诚意地夸奖他:“真正的影帝我是没见过,不过你绝对是我见过的画家,不,我见过的活人里演技最好的那个!”

“我收拾好了。”明诚对这番话里有话的夸奖毫不领情,一本正经地看向明楼,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明大少爷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我看不用出去折腾了,在家煮碗面就好。”明楼一脸殷勤地主动请缨:“我帮你打打下手,应该很快的。”

“不敢不敢!”明诚勾唇坏笑,随着“咔咔”两声,行李箱被盖好关严,明诚一路将其推到客厅,并在中途大声补充道:“别回头为了两碗面我还要重新收拾一遍厨房,或者送你看急诊那可就太不划算了。”说完,明诚觉得自己总算在口头上扳回了一城,于是便心满意足地跑去厨房打点起帮人祭五脏庙的食材了。

 

等水开的间隙里,明诚已经将配料备菜这些准备工作完成得七七八八,明楼则是继续倚在厨房门框上欣赏他利索迅捷的身影,心里同样满意得不得了,要说此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根据过去的一些“惨痛”经验,眼下不管有多么心猿意马,明楼也不敢随便凑上去搞那些突然袭击了,唉!怪只怪厨房里的门门道道实在太多,像明楼这种摸不着门的压根就得不到灶神爷的关照。唔,也可能是因为他作为无神论者从小到大都没给人家敬过香的缘故亦未可知!

因此,整个煮面的过程里明楼都是安分地谨守着只用目光饱餐秀色绝不动手扰人工作的规矩。

 

这个禁令直到上桌开动才正式解除。

 

咽下两口面条后明楼忽然想起一桩说大不大、但又让他颇有些介意的事:“今天明台送了一幅画给我,说是你画的,还是白送给他的?”

“《复刻》?”明诚了然地点点头:“没错,是这么回事。”

“那么有特殊意义的一幅画你怎么会送给他呢?”

“他不是已经拿去送给你了吗?”

明楼好像并不是太吃惊,呵呵一笑:“所以,这是你早就想好的特意安排?”

“特意安排谈不上,只是那时他看到那幅画说想买来送你,而这想法正好与我的初衷不谋而合,所以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明楼看起来对这说法颇为满意,笑得抿直了双唇,意有所指地问:“哦,为什么偏偏舍得赔本给他做人情?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吧!”

“不赔本啊!他是一口气买下两幅画的大主顾,当然可以享受特别折扣,而且那幅画不会好卖,能拿来赚点明小少爷的人情更可算是物尽其用。”

明楼深深地看着他:“我以为这幅画你应该亲自送给我才更合适,为什么非要通过他转一道手?”

明诚一怔,仿佛反应不过来这个问题,视线不大自然地转向旁边,片刻后才道:“这样不是更能制造惊喜吗?”

“真的只是这样?”

明诚终于再度镇静地将目光投向明楼:“不然呢?”

 

明楼一言不发地凝视他半晌,陡然抛下一颗重磅炸弹:“我告诉明台了。”没头没尾的,要是别人肯定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听出言下之意的明诚却惊得连筷子掉到地上都没察觉,迭声追问:“你说什么?你告诉他什么了?”

明楼一派坦荡地笑看他:“我们的事,什么都告诉他了。”

明诚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眼睛使劲瞪着对方,好不容易才咬牙切齿地开了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方面是为了得到情报,我想知道你这段时间的反常究竟是为什么,从时间上看,跟他的会面是最有可能的诱因,我如果想问出你们那时会面的详细情况就不得不向他透底,否则我没法解释我需要打听这些事情的原因。”

“还有呢?”明诚沉声追问。

明楼试图去拉他的手,却被毫不留情地躲过了,只能无奈地接着解释:“还有就是他迟早都要知道的,今后你们可能还有机会碰面,何必让你在他面前辛苦演戏呢?”

“可我要是不觉得辛苦就喜欢演戏怎么办?”明诚板着脸冷冷问道。

“阿诚!”明楼更无奈了。

“你想知道什么完全可以来问当事人之一的我,还有,你不觉得做这种决定之前应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吗?”明诚厉声质问完便愤然别过脸,平静了一会儿才又幽幽地说:“所以,即使我的愿望就是保持现状而已你也根本做不到是吗?”

“阿诚,你要知道这世界不是静止的,一切事情都是不进则退,”明楼有点急躁地试图说服对方:“所以你的愿望根本就不现实!再说我又没打算去登报公开,我只是希望能更加坦诚地面对家人,这不也是你一直劝我的吗?”见明诚一脸不为所动的漠然,明楼积压了整天的委屈情绪开始冒头:“我们这么拖下去只会让他们无端胡乱猜疑,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的压力问题?总不能因为你不用挖空心思去应付家人就想当然地无视我长久以来的难处吧?”最后那话一出口明楼就猛地打住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口不择言说得太过分,顿时紧张得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不是......阿诚你不要多想.....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明诚完全没有被气到的样子,反而还冲明楼极浅淡地笑了笑,像是要宣示自己的不在意,可那笑容里满是说不出的疲倦和苍凉,所以笑完他就垂下头喃喃道:“是啊!不现实,完全就不现实......”说完,他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慢用吧!”

明楼赶紧起身去拉明诚的手,却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就被大力挥开了,惊惧之中的明楼也濒临失控,心中积攒多日的不安与焦虑一时间皆化为怒意,他再度死死拽住要离开餐桌的人,努力将情绪一压再压:“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你甚至压根就没问过明台知道后的反应,他完全没有异议,还很支持我们,他对你印象很好,也答应会帮我们向大姐保密,因此我不觉得我这次有做错任何事!”

明诚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像含着冰块:“我不必问,因为他的态度本就不是关键所在。”

“那什么是关键?我大姐的态度吗?我敢保证事情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你根本就不认识她,如果你愿意去与她接触你就会发现她其实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明诚转身面对他,语气也不再冷淡:“可你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不是吗?如果她提出了跟从前一样的要求,你真的能拒绝吗?你忍心伤害那个为家庭为你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姐姐吗?更何况......”停下来吸了几口大气,明诚不无讽刺地轻哼一声:“明楼,没有谁真有能力替别人的内心态度作保,很多时候,我们甚至连自己明天是什么想法都保证不了,在这里互相欺哄完全没有意义!”这番话说完,他终于成功地扒开了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刻意忽视手主人那颤抖不止嘴唇,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明楼忽然哑着嗓子开口了:“所以,你甚至连为我试一试这样的险都不愿意冒是吗?”

被问者默默看了他一眼,俨然是默认的意思。

“明诚你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明楼已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

长长叹了口气,明诚居然语气平静地说:“是,我承认......我就是一个输不起的人。”接着又是一声长叹,“明天我要去浦东搭早班飞机,四点就要出门,先睡了......晚安!”

 

一点也不意外的,明诚这晚独自睡在了自己从前的房间里,明楼没有再去缠他,机械收拾好自己后他也早早上床了——也不知这一晚究竟是睡着还是没睡着,反正,明诚清早出门时的那声有意压低的关门声响他是听得真真切切,跟着他下意识地起身出了卧室,只见餐厅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收拾干净,连厨余垃圾都被带走了,当然,客厅里的行李箱也一同不见了。

瞧!多么像电视里常见的那种吵架后一方拎起箱子就远走天涯的场面——明诚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昨晚就将行李收拾好了,这才能方便省事地说走就走——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吵架就无师自通地上演了烂俗肥皂剧的保留戏码......

明楼神情恍惚地一下坐到沙发上,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倏地,一个令人心惊的想法从他脑子里冒出来,他急得猛然蹦起来跑进书房,手忙脚乱地打开保险箱,直到翻出明诚的护照和一些重要材料都还在才松了口气。

情绪剧烈起伏再加上失眠和饥饿的影响,明楼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情急之下他只得扶着墙慢慢坐到地板上才能避免更严重的反应,其后很长时间他都动弹不得,直至那阵晕眩消失也没能起身——他整个人已被一种近乎狂乱的孤独感彻底攫住了。



人不是屈服于环境或外力,而是被自己的内心一再压垮的。

                          ——吉本芭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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