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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无差AU】画楼重上谁与共(三十四)

77.

收起手机,明诚打算去跟曼丽招呼一声便离开,不料四下望去哪里都找不到她和明台的踪影,也不知是不是又去送哪位要紧的客人了。

明诚决定去露台上抽支烟,想着回来如果还不见他们就直接离开,反正之前曼丽也说不要紧的。

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露台上一个人也没有,寂静凄清的氛围倒很适合明诚当下的情绪需要——他需要冷静一下,从自己刚才与明楼会面的情况来看,对于接下来能不能在婚礼上也若无其事地正常表现明诚委实没有多少信心,他不知道自己到时面对一定要见面的另一个人究竟会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临阵脱逃......

指间夹着的烟将将燃过半,静悄悄的露台上倏地响起一阵脚步声,明诚回头,看到明楼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不由得一愣,霎时不知是该道一声“真巧”好,还是啐一句“阴魂不散”好。选择太过困难,于是明诚又重重吸了一口烟,借着这点掩护,他打算等明楼先开口。

明楼果然走到他身旁来了,隔着一个碎石烟灰台面对他站定,如果不是夜色太浓灯光太昏,他脸上微笑里带着的那三分紧张还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吗?”明楼果然主动开口了。

“嗯?”明诚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这么没头没尾的问题。

“刚刚的电话,”明楼做了个手势:“我看你接完后就躲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哦!”明诚一阵心慌意乱,只觉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一点的感伤情绪有再度冒头的倾向,他低头慢吞吞地一下下按灭手中的烟头,同时轻声道:“没什么事,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明楼默默点点头,双手往身后一背,语调轻松地试图继续之前的话题:“刚刚说到你得奖的事,听说那幅画被你藏起来了?”

明诚无奈地扬了扬唇角:“哪里谈得上藏起来,只是收在画室里近期没打算卖而已。”说着,明诚把手插进裤袋中,假装转头去看不远处的街头灯景,心里却在暗忖要不要就借这个机会把那幅画送给他算了?还有,假如他真的还没死心,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机跟他再说清楚一次?

听明诚这么说,明楼顺势接道:“说起来我还从没去过你的画室呢,什么时候能让我去参观参观?顺便还可以瞻仰一下那幅传说中的神秘得奖巨作。”

明诚心念一动,就此下了最后的决定,他抬腕看看表又看向明楼,唇边漾起大有深意的微笑:“择日不如撞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只是不能白看而已。”

明楼也笑起来:“我当然有时间,也愿意购票入场,就是不知门票该怎么买。”

“我缺一个素描模特!”见明楼面露惊讶之色,明诚忍俊不禁地补充道:“你只需提供脖子以上部位就可以了。”

 

电梯一路下到停车场时明楼忽然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明诚,望着对方满脸不解的疑惑神色,他一派自然地解释:“我刚喝了些酒,开车不方便,再说我也不知道地址。”

明诚点点头,只得接过了那把钥匙。

 

78.

“的确是相当令人惊叹的作品!”看到占据整整一面墙的巨幅黄沙画作,震撼的观画者目瞪口呆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开口叹道:“难怪你舍不得卖,这种能看得人沉浸其中的画的确是任谁也不愿意割爱,我觉得一个人要是可以天天面对这样的景色,大概连心胸都会越来越开阔的!”

已经习惯这画魔力的作者淡然一笑:“看起来你很喜欢?如果有合适的地方,我可以过两天找人把它给你送过去。”

明楼诧异地转头看他:“你要把它送给我?”

明诚点点头。

“为什么?”

“毕竟在你那白吃白住了那么多年,现在有机会怎么能不回报?”

明楼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问:“你的意思是想跟过去彻底做切割吗?”

明诚不置可否地笑笑,将目光投向那幅画:“我觉得我们早就已经切割完了,这画是意外,你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等我忙过这阵子会处理掉它的,到时候价格应该也可以更高了。”

明楼默然半晌,蓦地微笑起来:“之前不是说要我做模特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明诚一怔,继而环顾四周,“现在?”

“好!”

“那你先到沙发上坐会儿,我收拾一下。”

虽然近些年很少涉足人像,但科班出身的明诚从前倒也不乏画肖像的经验,只见他稍作筹划便拖过一把转椅到挂着《沙影》的那面墙前,接着收拾干净前面的遮挡物,然后冲沙发那头招呼道:“好了,过来坐吧!”

 

安顿好明楼后明诚坐到了画架前,意味深长地指示道:“你现在脑子里可以想想天使之类的东西。”

明楼闻言表现出的是对这个词毫无敏感性的一般惊讶:“天使?你是说长着翅膀的那种?”

明诚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发现真是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心里越发拿不准了,“那种也可以,或者你心目中有别的更美好的形象也可以。”

明楼冲他莞尔一笑,不用开口,明诚也知道这是在暗示什么,但他只能佯作不知。

准备落笔的那一刻明诚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因为在明楼的直视下,他压根就没法下笔,连手都是抖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明诚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个角度不大好,你能不能侧过脸去,30度角左右就好。”

“好,你想要哪边?”

“都可以,看你舒服吧!”

于是明楼向他展示了自己更多的左脸,并认真请教:“听说人的左脸更好看,从你的专业角度看是这样吗?”

明诚想了想:“我没研究过,不过从《蒙娜丽莎》来看好像是这样没错。”

“你从前画过的人呢?”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我需要保持安静吗?”

“最好是这样!”

这么几轮问答下来,明诚的手终于镇定了,然而在明楼脸上寻找明暗交界线的过程里他总免不了会突然心跳失速几秒,好在这回他们的视线已经错开,他不用再担心会暴露什么了。

 

半个小时后,明诚忽然开口道:“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明楼很惊讶:“这么快?”

“嗯!”明诚点点头:“你毕竟不是专业模特,按他们的标准你撑不住的。”

“说的也是,”明楼站起身,左右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没想到坐着不动居然会这么累,我刚刚差点就闭眼睡着了。”

明诚盯着面前画架上那几条线沉默片刻,道:“要不今天就到这吧!我看你也累了,是我考虑不周,该选个休息日才对。”

明楼笑着摇摇头:“今天就是周六你忘了吗?主要是最近这几天都没睡好,今晚又多喝了几杯,我现在的确有点犯困,反正既不能开车也不好意思麻烦你送我,不如我先去沙发上眯一会儿,等会儿再继续,然后我酒醒了就可以回家了。”

要细究,他这方案里可以反对的漏洞实在太多了,可明诚在他的殷殷目光注视下竟一条也没举出来,最后只能轻轻说了句:“好,你睡,待会儿我画睡着的人也行。”

 

看来明楼说很累的确是所言非虚,倒在沙发上不过几秒钟他就真的睡着了,这之后又过了片刻,明诚方才想起来该给他找点东西盖上。

打开储藏柜一看,除了一个睡袋就再无别的可用之物。明诚拿出睡袋,过去轻轻盖在了明楼身上,他还在一无所察地继续酣睡,然后明诚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就情不自禁地低头朝他的唇凑过去——幸好,明诚脑中负责急刹的理智尚存,就在两人的唇相距不过一指距离时,他猛然醒过神来——“明诚你这是要做什么?发疯了么?”他惊得退坐到地板上,忍不住暗暗骂道。自己虽不是什么不欺暗室的君子,可这种事也是绝对做不得的——后果太严重,他担不起。

想到这,明诚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危险的房间里呆下去了,顺手抓起桌上的烟,他蹑手蹑脚地急步离开了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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