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1、阿诚哥的钱去哪里了？

 

他们沿着苏州河走了很长一段后天边才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想吃什么？”明楼问。

明诚不假思索地答道：“豆浆、油条。”

于是他们拐进了一条两边全是老公房的小马路——有经验人士都知道，这样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地道的早餐铺子。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小棚子，里面已经坐了几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看样子是常客，也是一道无形的质量保证。

两人相视一笑，走过去坐下了。

接近吃饱喝足时，明楼忽然大有深意地对明诚说：“家里我已经很久没住过了，现在回去还要收拾一阵才能睡觉。”

“哦！好啊！”明诚喝下碗里最后一口豆浆才蓦地会过意来：“你的意思是不想收拾不想回那吗？”

明楼笑着点点头：“我看你也累了，不想让你太辛苦。”

明诚挑挑眉：“那怎么办？我们去住酒店？”

明楼又笑着摇摇头：“住酒店不方便，我们不能去你家吗？”

“我家？”

“是啊，这段时间你总有地方落脚的吧？”

明诚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心里不确定明楼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良久，他抬头望向明楼：“为什么突然想去我家？”

明楼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我们难道不是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吗？或者你愿意跟我回那个家我倒也是求之不得。”

明诚歪头仔细端详了明楼一番，终于点了点头：“行，那就去我家吧！”

 

明诚家门口，他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忽然又迟疑了。

“怎么了？莫非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在被你金屋藏娇？"明楼在旁好奇地打趣。

明诚无语地瞥他一眼，终究还是将门打开了，“请进来检查吧！明大侦探！”

提出要求时，明楼的确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明诚最近住的地方而已。可由于阿诚答应得过于不干不脆，所以这一路上明楼都在猜想对方犹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设想了种种自己将要目睹的或喜或忧的居住环境，就是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个，毫不夸张地说，眼前这房子给他的震撼比当初乍看到明诚送他的“壁炉”时还要大好几倍。

明楼看到了一套与他们之前住处一模一样的房子。

他知道明诚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但他没想到对方竟会采取如此深沉无望的方式来寄托感情，试问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每天回来除了深切缅怀他们旧日的美好还能生出别的情感来吗？

明楼缓缓转过头去看明诚，这一刻，他眼神里闪耀的全是感动的眸光，可惯于能说会道的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眼瞅着自己的秘密就这么被揭开，明诚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明楼抿嘴笑了笑，许是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没话找话般地解释道：“现在的房价真是太离谱了，我这种职业又不好申请房贷，买完这个，我已经差不多成了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唔，当然，最大的问题是我太自不量力，非要比着你的标准来买房装修，话说你的家底可比我......”

明楼没让他再说下去，他用力拥抱住明诚，不遗余力地吻他，良久，明楼捧着他的脸，笑容无奈又甜蜜：“明诚，在自虐这件事上，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能折腾的一个！”

明诚不以为然地看向天花板，看起来并不打算接受明楼的这一评价。

 

2、阿诚哥的钱从哪里来？

大概是两人向大姐出柜后的那个周末，明诚被大姐拉去参考家里花房的新设计，剩下明楼独自在书房里读闲书打发时间，然后，书房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大哥，你现在有空吗？”听起来是个问句，但明小少爷显然只把这话当客套的开场白而已，不等明楼回答，他已经大大咧咧地在对面沙发坐下了。

“什么事？”

明台笑得简直近乎谄媚：“大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对你来说绝对是小事一桩。”

明楼不紧不慢地瞟他一眼：“先说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少爷轻咳一声道：“你知道我跟曼丽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个结婚之后肯定是要度蜜月的嘛！我这辈子就打算结这一次婚，所以蜜月绝对不能马虎，大哥你说对吧？”

明楼点了一下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呢，为了给曼丽留下终身难忘的美好回忆，我打算带她去维也纳穷奢极欲游！”

听到这种不伦不类的成语使用，明楼不由得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训，小弟又道：“可这是很需要钱的呀！那个......大哥你懂的。”说着，明台朝大哥比划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明楼往沙发上一靠，口气十分不悦：“你这些年的收入也不低，平时大的花销、包括婚礼这些都不用你自掏腰包，你说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如果负担不起，就不要搞什么穷奢极欲游，你马上就要成家了，也该学学怎么量入为出了！”

听到大哥这番教训，明台忙不迭地替自己辩护：“大哥，我没有乱花钱啊！我的钱都要给阿诚哥了！”

“是吗？我怎么没听他说过，”明楼半眯着眼，警告意味十足地看着小弟：“我现在叫他来，如果他说没有，那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明台急得连连摆手：“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啊！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你们没和好的时候，我和曼丽向他的经纪人订购了一幅画，曼丽说这样能帮你们破镜重圆——对了，你看效果不错吧！现在你们多要好！”

明楼白他一眼：“少废话，说重点！”

“重点就是那幅画实在太贵了，在它和蜜月之间我现在只能选择一样来负担，大哥，你要是我你能怎么选啊？”

“你想让我掏钱买下那幅画？”

明台使劲点头：“我本来就是想买来送给你的嘛！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啊！”

明楼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可以趁机一箭双雕的好主意，但是眼前这个自不量力的小弟也不能不给点教训，于是他沉吟道：“你说画是通过经纪人订的？那价格里就是含了佣金的吧，如果让阿诚知道我这么乱花钱他会不高兴的......”

小弟瞬间心领神会：“大哥你放心，佣金那部分我可以自己出，就当是我送你们的出柜礼物！”

明楼佯叹一口气：“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第二天，明楼寻了个理由跑到明诚的画室，塞给他一张看起来很眼熟的银行卡，并义正言辞地说明：“你要是不收，明台可能就会被列入失信人员名单了，好歹他现在也叫你一声哥，你必须要帮帮他才行！”

搞清楚前因后果的明诚后来表示：“你们俩都太能浪费钱了，成由勤俭败由奢，家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