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45.

明楼放下手中的碗，迎着明诚投向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我吃好了。”

明诚皱了皱眉：“就吃这么点？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只喝一碗粥哪够？再来点吧！”

明楼摇摇头：“够了，我没什么胃口。”

本就是坐在桌边动动筷子意思意思陪吃的人低头看看自己面前早就空了的碗，又抬头看看明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复杂的眼神里似蕴含了千言万语却无法出声。

明楼也在凝视着他，良久，明楼会意地点点头，丝毫听不出喉咙刚被稀粥润滑过的迹象，声音依然是干得发涩：“真不想吃了，就这样吧！我先去洗个澡。”顿了顿，他强颜欢笑地朝对方打趣道：“你刚从医院回来也该洗个澡舒服点，要不要一块洗？还能省水！”

明诚吃惊地看着他，瞬时连耳根都有些泛红了，他将嘴唇舔了又舔，半晌方说出话来：“不用了，我上楼换身衣服就好。”

明楼淡然一笑：“嗯，那你换好衣服下来等我。”说完也不等明诚答应，他已起身走了。

明诚只觉百感交集，直直坐在原处发了好一阵呆，才游魂般走上楼去换衣服。房间里，他衣服脱到一半忽然心念一动，也不知是为了拖延下楼的时间还是骨子里的小洁癖忽然发作，他临时起意去冲了个澡。

 

46.

等明诚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地收拾好自己下楼，明楼果然已经在书房的沙发上候着了，瞅见来人那微微带着湿意的头发，明楼会心一笑：“还是洗澡了？”

“唔！”被戳破说话不算的明诚不免生出几分尴尬之意，又没什么好解释的，便只含混不清地答应了一声。随后他虽然在沙发上坐下，开口说的却是：“大哥，你已经两个晚上没睡觉了，还是先休息吧！”

明楼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睡不着，你知道的。”

明诚叹了口气：“是，我知道，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小瓶放到明楼面前的茶几上：“安眠药，没有服药习惯的吃一颗就够了。”

此言一出，明楼目光瞬间一闪，表情严肃地盯住了他：“你有服药习惯？”

“还不至于，”明诚用微笑示意他放心，澄清道：“只是偶尔需要借助药物入睡而已，这是谁都免不了的情况嘛！”

听到这个回答，明楼的表情总算恢复了柔和，他指指窗外明亮的天色：“还是等晚上再睡吧！不然夜里睡不着，后面几天的生物钟又乱掉了。”

明诚神情无奈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对方此刻正等着自己说什么，也清楚那是自己应该给交代的事，然而现在，他只想拖过一刻是一刻。沉默良久，气氛逐渐变得窒人，幸而明楼也不催，只是静静凝视着他。

明诚盯住自己的手，直数到第三十个毛孔时终于耐不住抬头看明楼：“阿香说大姐今晚回来。”

明楼点点头：“我知道。”

“大姐她......”明诚沉吟片刻终于还是问道：“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抑制剂的事......你告诉她了吗？”

明楼眼神一暗，这下唇边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了，心头的阵阵刺痛让他喉头发紧，只能哽着声音吐出两个字：“没有。”

不同于明楼的沉重，这回答倒让明诚心里压着的大石稍微放松了些，他点点头：“我想暂时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顿了顿，他深深看着明楼，问：“可以吗？”

须臾间，明楼眼睛里似有泪光一闪，他迅速低头点了两下：“好，听你的。”三秒后他抬脸，一直布满血丝的眼睛红得更厉害了，只听他刻意压着嗓子低声问明诚：“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尽管早知道会被问这个问题，明诚还是怔住了。

见他垂眸不语，明楼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抑制剂是怎么来的？如果我早知道的话......”说到这，他猛地打住话头，心里踌躇着究竟该把这个“早”归到哪个时点上来说才比较合适。

明诚扯扯唇角，冲他露出个有些无奈意味的苦笑：“大概是不敢吧！”

“为什么？”

明诚下意识地抿紧嘴唇，看得出明显的不想说情绪，然而提问者却不愿放弃自己的问题，依然直勾勾凝视着他等答案。最后，明诚只能别过脸看着窗外叹息道：“大哥，你记忆的缺失不是由于药物副作用导致的意外，而是我故意给你下的药，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彻底忘掉我们的过去。”

“我知道。”明楼轻声说。

明诚回头看着他，倒没有露出太惊讶的神色，事到如今，如果明楼还没有去探查过那就不是明楼了。

“因为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铭记的愉快往事......”明诚艰难地说到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如蒙大赦，迅速掏出手机接听。

明楼听不清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明诚神色凝重地听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半小时到。”

放下电话，明诚面带歉意地看着明楼：“大哥，所里出了点事情，我必须马上赶过去，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好不好？”

明楼当然只能点头答应，又问：“今晚你会回来吗？”

“不知道那边要弄到几点，大概会很晚，所以应该不会回来了。”

明楼正想开口，明诚又叮嘱道：“你今晚在家好好休息，过两天就是周末了，你等我回来再继续谈。”稍作迟疑，明诚又道：“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吓到大姐，所以其他事也继续瞒着她好吗？”

听明白他言下之意的明楼强忍住心头阵阵翻涌的伤感，若无其事地冲他笑笑：“好，听你的。”

明诚点点头起身：“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一下！”

明诚惊讶地回头：“什么？”

明楼一脸真挚地看着他，伸出手像是要向对方索讨自己应得的遗忘物：“我打算听你的话去睡觉，睡前你不该给我留点什么吗？”

明诚一怔，刹那间竟忍不住也弯起了唇角，没有犹豫太久，他转身上前，低头俯身在明楼唇边轻轻点了一个吻：“好好睡！”

无法被蜻蜓点水满足的人蓦地伸手按住明诚后颈，索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湿吻后笑道：“嗯！刚出院，你也不要加班到太晚。”

“好！”明诚点头答应，微红的脸上挂着一种虚幻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后记：

原本该一章写完结束的，没想到恶趣味发作，就是想凑偶数章完结（唔，也有可能是不要脸地想骗点赞和评论神马的），无论如何，还是让下章做最后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