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198.

那番不知算不算海誓山盟的话说完后，两人都不想在外面晃荡了，于是便在学校旁找了家相对安静的饭店吃过饭，匆匆回到家中。

明楼不肯放王轸平离开自己的视线，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客宅去。

这风水轮转得太快，王轸平不免有些不适应，茫然问尾随者：“有事？”

明楼微微一笑：“没事，就想同你讨杯茶喝。”

“喝茶？”王轸平愈发不解：“干嘛找我讨？你那里不有的是好茶么？”

真不是王轸平故意拆台报旧仇，实在是他这方面经验太少，而明楼的态度转变又太大，搞得人无所适从，只会说傻话：“我屋里地方小，你确定真要去那里喝？”

明楼还是笑：“我哪里喝都可以，听你的，去我书房也行。”

王轸平总算会过意来，不禁脸红。这脸红与羞赧什么的无关，纯粹是太为自己的反应捉急了——怎么会没听出对方其实只是想多些相处的机会呢？

看来明楼说的没错，自己是太不解风情了！

甩甩头，反应过来的人拉着明楼继续往前走：“没关系，你也没那么占地方，就去我那喝吧！”

正满心淌蜜的明楼似乎没听出那话里隐含的揶揄，满面春风地进了屋。

199.

沏好茶，一时无事可做的人只能盯着杯口的袅袅白雾发愣。因为有意想放缓进展，所以王轸平不愿正面回应明楼的殷殷目光，只将视线在茶几上逡巡。

明楼也不进击，克制着心底深处的贪婪，让自己满足于眼下。

这样相对无言的气氛本该有些尴尬的，奇怪的是两人谁都不觉得，反而还愿意沉浸在平和的静谧里。

三盏茶喝过，王轸平决定打破沉寂。

“你要我从哪里开始介绍？”

明楼自凝望中回神，眨眨眼，似没听明白对方的话。

于是王轸平提示道：“你不是想了解我的背景情况吗？想从哪里听起？”

明楼略想了想，笑道：“从名字说起如何，为什么会叫王轸平呢？”

王轸平似乎对明楼提出这个问题很满意，笑容愉悦：“因为我是湖南人，恰巧生日属轸宿，所以用了轸字，又因为轸宿多凶，叔叔便加了一个平字，希望我能平凶化吉。”

“叔叔？”明楼不动声色：“你的名字是叔叔起的？”

“是啊，不止名字，我人也是叔叔带大的。”

“那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母亲，”王轸平说：“我是人造胞宫里养出来的，只有父亲，可惜我刚被放进培养皿不久他便出了事，现在我只剩一个亲人，便是叔叔。”

明楼没有太多惊讶，刚听到的那不大寻常的身世故事与他的猜想方向差不多——既然要瞒天过海，自然是牵涉的人越少越不容易露破绽。如果王轸平说他父母双全，家中还兄弟姐妹好几个，那才叫出人意料。

“听你的意思，你叔叔一直没成家？”明楼尽量让追问显得自然。

王轸平点点头。

“为了你？”明楼有些不解：“可你家的条件不错，按理说不至于因为要多养活一个侄子而影响自己才是？”

“嗯，你说的没错，不是因为我，”王轸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字斟句酌道：“我家有种遗传病，叔叔的想法是不愿再累及后代，所以没有找到治愈方法前，他不会成家。”

明楼愣住，他隐隐想到了一些事，但关键的线索却很难抓住。

短暂沉默过后，王轸平看向明楼：“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寻找解救的方法，如果你知道的话会愿意帮助我们吗？”

终于来了？

这就是他们处心积虑把人派到自己身边的目的？

可这要求有什么呢？明楼想，莫说那个神秘人物照顾了明诚这么多年，就算没有这份恩情，能救人的忙他也是愿意竭尽所能的。

“当然，”明楼情不自禁拉过王轸平的手，不着痕迹地轻贴他脉门：“只要能派上用场，我什么忙都愿意帮，你想要我做什么？”

王轸平笑了：“现在不用做什么，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明楼细细端详他的脸，看不出任何不妥，但还是不放心：“究竟是什么病？有症状吗？”

想起山谷里那些怪物的种种可怖，王轸平不愿将实情说给明楼听，也不想叫他徒增烦恼，支吾道：“我没有任何感觉，叔叔也叫我别太担心，说是每个人都不大一样，只要那天没来便不用放在心上。”

明楼叹了口气：“那就好，可惜我不大懂这些，要是方叔还在就好了……”

听到方叔，王轸平心里愈发内疚不安，又怕叫明楼看出端倪，只好晃晃两人拉着的手，强笑道：“生死有命，随遇而安吧，就算没病也可能会遭灾，努力过好每一个今天就够了。”

“那你今天过得可好？”

“托你的福，到现在为止都很好。”王轸平忽然冲明楼眨眨眼：“欸，我这么喜欢你，被你这么抓着，就算不撒谎也会心跳加速，所以你的测谎结果不会有参考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