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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楼诚现代AU】所来径(七)

9.

洗过澡,又灌下了一大杯水,明诚觉得自己总算是平静下来了,今晚意料之外的情况太多,场面差点失控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过好在也只是差点,他的自制力还没有完全退化。

可这到底是怎么了?回想整个过程,明诚感觉有些难以置信,按说他和明楼都不属于那种肆意纵情的性格,而现在,不过才短短几天而已,就在家里差点要擦枪走火了,这进展速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段关系不可能仅仅止步于占有,关于占有之后的情形明诚毫无头绪,他觉得迷惘,唯一清楚的是,朝着这个方向下一步一旦迈出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倘若之后难以为继恐怕就连粉饰太平的余地都没有了吧?可他那时抵御不了近在咫尺的诱惑,只好变本加厉地索取,他以为明楼会推拒,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时那地都不适合继续深入了。如果明楼推开他,这样冷静下来后,彼此都可顺理成章地维持暂时的安全状态,可是明楼没有,他不带任何勉强地在接受,默许他的为所欲为——这太不符合认知了,于是靠着这一丝讶异带来的清明,明诚终于还是强迫自己中止了。

 

而这并不是他最难的一次自我抑制。

 

三个月前,那场空难发生后,明楼便急飞巴黎,名义上只是来出席马埃尔的葬礼,但从他下飞机时看自己的眼神,明诚就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一直被明楼深植于心底的桎梏被冲破了,然而那时明诚却没能毫无顾忌地去接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他踌躇不前了,装作听不懂看不懂的样子维持旧态,让明楼最终带着失望回国。

 

是的,明诚在害怕,他害怕这幸福只是因为某个巨大的错误才被授予给他,如果他真的开始享用,那么在之后又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从幼年开始,关于命运的恶意消遣,他就比谁的体会都深刻,再加上后来的种种阴差阳错,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占据了他生命中相当长的时间。

 

上一个拐点出现在六年前,关于那时的一切明诚都还历历在目:在明家,他与家人的关系亲密融洽,尤其是明楼对他的亲厚让他觉得尽管自己那无望的情感大哥永远都不会有所回应,可这样的相处状态若能天长地久地维持下去他也可心满意足了;在学校里,敬重的师长对他青睐有加,俨然已将他定为自己的关门弟子,栽培提携,不遗余力......总之,那时的他,目之所及的一切皆可当得上称心如意这个词。

 

然而祸不单行,各种际遇变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先是明楼莫名的疏远和恶言给了他当头一棒,接着崔教授的骤然离世也给他带来了始料未及的深远影响。

 

以崔教授的健康状况,猝死是件很难让人不生疑窦的事情,由于他的课题有涉密项目,很快,安全部门就介入调查了。一开始,明诚是作为重点怀疑对象进入调查组视线的,几轮查证下来,确认了他的清白后,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学生超出一般的抗压能力和缜密思维让调查组的头儿对他产生了相当的兴趣,毕竟是人才谁都想要,在现今这个时代,家境优越、能力出众的年轻人更倾向于去做一些能收获名利的工作,到隐蔽战线的做个无名英雄什么的已经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

 

按照明楼的观点,那时的明诚孤独、彷徨,压根不具备做重大人生决定的心理条件,他这个聪明安静的弟弟最理想的职业应当是做一名科学家,每天在一个安全单纯的环境里心无旁骛地做研究,所以他时常懊悔当年的一时冲动,导致自己在那关键时刻缺席,从而使得明诚的人生方向彻底偏离,让他过去多年的努力白费,留下了终生遗憾。但事实上,做科学家这个理想其实只是他在长年累月中灌输给弟弟的,并非明诚的自发选择,想得到大哥认可的强烈愿望,叠加上对崔教授个人的高度景仰,才使得明诚决心遵从他们的意愿走上科学研究这条路,一旦这两个动因失效,那他对目标的坚持也就不再有意义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真凶的供述,一位延期毕业的博士被锁定嫌疑后承认自己接受收买在崔教授的食物中下了慢性毒药。在明诚的印象中,这个经常在实验室里照面的师兄平日与他相处得不错,时不时还会给他一些关照和指点。而那天,真相被揭开的时候,面对师弟的愤恨,那人突然情绪失控地对他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看我?崔老板总说你是他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而你只不过是个跟他上了几节课的本科生罢了,他对你那么关照,我们这些每天在实验室里像民工一样为他做牛做马的人算什么?他就是把我们当廉价劳动力,他不让我毕业,不给我前途......哼!谁知道他到底是看上了你哪里?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对人性之恶曾有过深刻体会的明诚听到那番话时只觉得阵阵反胃,再后来,他还发现自己已经连带着对那些实验器材都有了生理性的排斥,终于,他确信自己是不可能再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他那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力冲淡这些变故的影响,尽可能把心思放到未来,放到自己可以去做点什么的事情上。他需要一些崇高感来对抗自我厌弃的情绪,使命性的工作更能让他肯定自身存在的价值。所以,他没有多做纠结便接受了教官的邀请,作为预备人员被招入麾下,学习、训练,成了一个等待启用的暗桩。

 

毕业后,在正式到明氏入职之前,经过请示,他向明楼坦诚了自己的这一重身份。

 

明楼的震惊自不待言,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家里最乖顺的孩子竟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擅自作了这么重大的人生选择。可这能怪谁呢?依那时的情况,阿诚可能会来跟他商量么?之前不由分说用力把这孩子推离的难道不是自己么?自己失职在先,还有什么立场再来责怪阿诚的自作主张?所以,他的愤怒很快就变成了自责。

 

“不是应该保密的吗?为何要告诉我?这不违反纪律吗?”冷静下来的明楼语气依然沉重。

 

“我请示过了,上面同意我告诉您实情。教官告诉过我,家里这么多年用公司的渠道为国家做了许多事情,是可以信任的,而且我的密级并不高,让您知道身份也不要紧,更何况作为大哥的秘书,将来肯定有情况需要您提供便利,遮遮掩掩只会适得其反。”最重要的是,我不愿像个窥视者一般鬼鬼祟祟地待在你身边,明诚在心里默默补上了这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要是出了事家人怎么办?”明楼终于还是忍不住责问出口了。

 

明诚看着他,眼神坚定:“我想过,但我只是在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自从我知道家里情况后,我就更加确信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更何况,我只是个外围人员,您担心的那些危险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

 

明楼无言,他知道自己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自此之后,他们的关系便彻底进入了一种微妙的“相敬如宾”状态。

 

到现在,就像是跌落谷底的回弹,他们开启了新的关系重构,可以预见,这应该是个伴生各种甜蜜美好的过程,但此刻明诚的内心却充斥着强烈的矛盾与恐慌,作为一个相信宿命的无神论者,他害怕这又是新一轮恶意消遣的开始。

 

命运这东西既温柔又残忍,如果你魂牵梦萦,它会让你得到想要的,但却不会以你希望的方式给你,总之,完完全全的得偿所愿是不存在的——这是过往总总带给明诚的认知,由于对自己宿命的定调是悲观消极的,在自我保护意识的驱动下,压抑、克制几乎成了他本能的行为模式。

 

很多年后,当一切都可付诸笑谈时,明楼还为此调侃过他道:“所以......难道你只是为了追求安全感才去贴安全部门的牌子的?”

 

那时,对未知代价的恐惧让他在巴黎故意无视了明楼的心意,只是,就像在彻骨寒冷中苦熬的人无法抵御火光的温暖,明诚也难以抗拒自己内心深处长久以来对明楼的渴望……因此,尽管心怀忐忑,尽管顾虑重重,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国跨出了那关键的一步。然而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后面还接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不安与渴望总是如影随形,即使在如今夜那般美妙旖旎的时刻,他也会受突袭的恐慌情绪影响,不得不中止一切仓皇逃离。

 

那么接下来呢?明诚也知道逃避是不可长久的,避无可避的情形也许很快就要到了,自己届时究竟会如何抉择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人人都懂,他无法准确预估后事的原因只在于他此时还不明白:在爱情面前,一切犹疑都会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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