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37.

“当明楼带着整夜失眠的憔悴来到疗养院时，明诚看着那张焦躁不安的脸只是轻轻抿了抿嘴，什么也没问。

‘阿诚......’明楼哑着嗓子唤了他一声，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咙里，因为太急太多，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上前紧紧抱住他，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流出来。

明诚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但也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拍拍他的背劝道：‘好了大哥，起来吧！这样弯久了腰会痛的。’

‘抑制剂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楼终于开口了，人依然固执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苦涩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颤抖：‘如果我早知道的话......’

‘如果你早知道的话，就会选择接受我而不要抑制剂了是吗？’明诚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然后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将人推离了自己。

明楼望着他，怔怔地点了点头。

明诚自嘲地一笑，垂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无知也是一种幸福，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至少能给你这种快乐的。’

‘阿诚......’明楼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只能握住他的手低低唤着他的名字。

‘永久隐瞒一件事的可能性很低，不过我曾经以为这一天还要很久才会来到，’明诚抬头看着他，‘其实我也有设想过当你知道的时候会如何反应，可是......’他又低头看看自己，叹了一口气道：‘人算总是不如天算的！’说完，他将手从明楼掌中抽了回来。

‘不！事情还远远没有到终局，只要你愿意，’明楼目光闪动地凝视着阿诚，语气温柔又坚决‘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在一起的！’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手又拉回来紧紧攥住。

阿诚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最想要的我给不了，而我最想要的你也一样给不了，勉为其难对谁都没有意义！’

‘可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你！’

阿诚闭上眼，用力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看着明楼时露出了一个悲哀的笑容：‘大哥！有时候，真希望我们是两条平行线，虽然永不相交，但也不会更远了......’

 

在说服人这方面，明楼一向是个巧舌如簧的行家，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自己最在乎也是最想挽回的爱，他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套路性地说几句甜言蜜语来调节气氛都做不到。

事实上，经过了一整晚的追忆与痛悔，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支撑他再次来到阿诚面前的只有心底最深刻的认知——他不能放手！如果连他也放弃了，两个人就真的没有可能了。他坚信阿诚还是爱自己的，那么，只有圆满的结局才能补偿他遭受的一切痛苦，越快越好！

因为，他们早一天冰释，阿诚就能多一天快乐！

 

急躁不安的情绪影响了明楼的判断力，于是，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来实现自己的追求——死缠烂打。

就这样，探视从每周一次变成每日一次，明楼只在发情期那几天缺过勤——这一回，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硬扛过去了。

 

再次来到疗养院时，知晓一切的明诚看着疲惫又骄傲的他，由衷地表示祝贺：‘你终于做到了，大哥！’

明楼点点头，坐到他身旁，微笑着握住他的手道：‘可是，那实在太痛苦了，我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阿诚，跟我回家吧！’他倾身贴着阿诚的耳朵轻声央告：‘不然，下一次还能不能熬过去我实在没有把握！’

他以为，借着眼下的时机，对这个一直最心疼他的人示弱是个好办法，不料对方却回道：‘的确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我并不是那个更好的人选！’

明楼有些恼怒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这么想？’

阿诚注视着他眼眶下那深重的黑眼圈，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事到如今，我也认为除了我，谁都可以！’

听到他几乎原封不动地拿自己说过的气话来做回答，明楼不禁又愧又恼，最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只能不死心地选择用行动来说明心意——他吻了过去。

 

明楼悲哀地发现阿诚对他的吻一点回应也不打算给，哪怕是一丝丝惊讶之情都没有，他仅仅是漠然地注视着他，就像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一样——没有情绪激动的抗拒，只有漠视一切的冷淡，后者比前者坚决的多也伤人的多。

十几秒后，明楼只能挫败地离开了他的嘴唇，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说道：‘看来我的吻技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明诚听后蹙紧了眉头，‘已经够久了大哥，放手吧！所有你想证明的都已经证明了，我承认你很伟大......我们只做兄弟不好吗？’

‘不好！’明楼断然拒绝：‘我做不到！’

‘大哥！’明诚长长叹了口气，荒凉的目光直直看进明楼的眼底，说出了近期最带情绪的不满：‘从前我求你接受我的时候你不肯，现在我求你放弃你还是不愿意，可是大哥，这辈子，你总要让我有一个方向是能自主的吧?’

明楼心痛地看着他，所有无法诉诸言语的感情最后只能通过一句空洞的口号来表达：‘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一定不会放弃你！’

明诚闻言，面色沉重地看向远处，最后，语调平板地给他下逐客令：“好！我知道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吧！”

 

当时明楼没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最坏的状况可能就是阿诚今后将不再接受自己的探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38.

他忽然伸手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对一个瞎子，这举动有任何意义吗？我正想抱怨他的多此一举，不料才刚张嘴就被重重吻住了，我自觉地闭眼配合，并见缝插针地举起手将他那纯属多余的遮挡拿开了。

在色厉内荏地咬了一口我的嘴唇后，他喃喃地说道：“你知道，我一直是欢迎你来报复我的！可是，世上有那么多种报复方式，你为什么偏要选择对自己下手？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已经是日夜良心不安了，所以再多一条罪状来忏悔也无所谓？”

我沉默，心里的不安开始冒头，担心他是不是真的要就此越过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那条红线。

他忽然举起我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悲伤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我的自信已经全都垮掉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你的事情上我怎么做怎么说都是错的，我的迟疑让你失望，而激进又让你绝望，好像无论我有多想补偿，最后都是在给你造成伤害。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你明明是全世界最能体谅、心疼我的那个人，为什么会舍得用那么残忍决绝的方式逼我死心？”

我按捺着自己抽痛的心，把它死死藏在幕布后面，坚持不肯出声，只当他是一时人称混乱，执拗地等着出错的人发现后自行纠正。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退让了。

 

 

 

后记：

本想今天把昨天的量也补上，然后一口气完结，结果......头好痛，实在没力气再写下去了，5555555

关于明天能不能完，我也不给自己立flag了，毕竟，鬼知道还会发生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