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我们一定要坚信，尽管有过抽疯影响双商的时期，但大哥本质上还是一条心机蟒，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42.

故事到这里应该可以算说完了，早已在心中内定好结局的我轻轻吐了口气，准备迎接最后的挑战。

果不其然，他不再继续讲述后面的故事，只是轻抚着我的脸缓缓说道：“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始终都是你，所以只要你肯出手，肯定招招都会在七寸上，最终除了妥协投降，我别无选择......这一年来，我遵守约定不再打扰你，只站在你感觉不到的地方看着你努力复健、看着你适应黑暗、再看着你搬出疗养院过离群索居的生活......”

我低头不语，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做出任何泄露真实情绪的动作。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又开始喑哑地喃喃低语：“你知道么？有些痛苦一个人之所以扛不过去，是因为他还没有遭受过更大的痛苦。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从前你在的时候，我无法靠自己的意志熬过发情期是因为我当时过于幸福了，所以，那么一点点痛苦就成了我怎么也迈不过去的槛。

在经历过这一系列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惨痛循环后，我渐渐发觉，跟回忆往事的痛比起来，情热那点煎熬实在算不得什么，我甚至已经开始享受起这种折磨来了，因为等到意识涣散的时候，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我才可以心无旁骛地幻想你！”他吻了吻我的额角，又接着感叹道：“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那种不带神智的纯感官想象有多么轻松！我们发生过什么、遭遇过什么统统都在意识之外，所有我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有你这个人的存在本身而已，那一刻，我只需尽情想望着你的样子、身体以及我们肌肤相亲的触感就够了......在神智清醒之前，让我疯狂的只有身体无法满足的空虚感而不是灵魂永远失去的心痛感......你应该懂的吧？无论在哪种情形下，前者都比后者好受太多了。”

 

我顺着他的讲述边听边想，难过地抿紧了双唇，既无力出声也不敢抬头。

 

 “阿诚！”他拢住我的手，将脸颊贴上去用力蹭了蹭，又把它按在了自己心口上：“在彻底失去你的这段时间里，与本能对抗的发情期就成了我生活中最幸福的时刻，这难道就是你期望给我的快乐吗？我们究竟还要为自己无谓的骄傲付出多少惨痛的代价才能醒悟呢？”

 

感觉到又有热泪滴在手上，我终于抑制不住，扑上去用力抱住了他，良久，才开口叹息道：“为什么你就是不能让这个美好的假期善始善终呢？”

他回抱住我，拒绝接受我的怨言：“这只是一个序幕，我们的假期才刚刚有个善始，只要你愿意，它完全可以善终！”

我忍不住又是一声喟叹：“故事说完了就算了，何必纠结其中累人累己？让过去过去，留下最浪漫的回忆，然后彼此相忘于江湖不是很好么？”

“你真的能做到吗？如果你真的能让过去都过去，如果你真的希望断绝跟我的一切关系，为什么还要给我提供抑制剂？你应该想得到，这么大的事，明台他不会帮你隐瞒我的！”

我怔怔地沉默半晌，才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公开自己的性别？你这么做，我......”

他没让我说下去，用一个热烈的吻堵住了后面的话，直到不得不停下来换气时才喘息着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原因！你担心我会遭人暗算是不是？你又想用这种默不作声的方式偷偷保护我对不对？”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这样的身份，即使是alpha也要特别注意人身安全，更何况......就算你体质特殊，普通的诱发剂可能对你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但凡事无绝对......唉！你实在不该公开的，这样太危险了！”

他发出一声了然的长长叹息：“我只是想通了，自欺欺人地扮作一个假想中的强者实在没有意义，我的价值本就不是靠性别来实现的，没有勇气对抗不公平的歧视才是真正的软弱，这道理，我虽然明白得太晚，但总比一辈子自怜自艾强。尽管危险无处不在，我还是相信自己有足以自保的能力，可是你！”他忽然转了话锋：“你做这样的事伤害自己，才是真正的危险，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你遵守了你的承诺，我当然也会努力做到答应你的事！”我低低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并没有伤害自己，那个过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因为只是为应急而准备的，所以抽取的剂量要比从前少得多，你得相信这种事医生有分寸，伤害太大的手术他是不会帮我操作的！”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要知道，医生向来是拿你没办法的！”他搂住我的肩膀，在耳边沉声抱怨。

我本想反驳说自己从来没有欺骗过他，最多只是隐瞒，可是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又只好心虚地缄默不语了。

 

见我久久不开口，他有些担心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

“那......是不高兴了？”他问得更加小心翼翼。

我心里一酸，勉强笑道：“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他轻柔地吻了吻我的唇角，低声说道：“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你听我说就好，只是在说之前，我必须先向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

“前两天你答应过再也不会剥夺我询问你的权利，所以，接下来无论我说了什么，你都绝不能再突发奇想，更不能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我点了点头，“好！”

他奖励似的给了我一个悠长的热吻，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从前你说，我们互相都给不了对方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勉强在一起没有意义。那时，我没有完全听明白那话里的意思，总以为你是太过介意自己的伤势才会变得那么偏激，因为我一直都错误地认定你当时是明白我对你的感情的——毕竟，你从来都是那么了解我。我从未想到，你是因为不相信我爱你才坚持拒绝我的！”

 

我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地垂下了头。

 

他低头贴近我的耳际动情地说：“你永远都是这样，总是把我放在自己之前优先考虑，一点压力也不愿给我。在你的感情观里，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么无论为他做什么牺牲都会甘之如饴——假如你相信我爱你，你是不会反对我为你付出的，可是，当你认定我对你只有同情和责任的时候，你便会固执地拒绝成为我的负担......”他停了几秒钟，才以一种黯然的语气幽幽说道：“的确，从我过往的行为来看，我的爱情既不纯粹也不高尚，可我还是认为，即使它里面掺杂了许多阴暗卑劣的负面因素，你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假如你是因为过往的痛苦不肯原谅我，我无话可说，可倘若你是因为不相信我爱你才拒绝，那我就必须要为自己证明一次才行了。

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了么？”

 

我捏着自己的手指，仔细体味着同时在心头涌起的感伤和甜蜜，好一会儿，才轻笑道：“我以为，你应该能感觉到的——自从知道那桩误会的存在，我便已经相信了。”

“是，我当时的确感觉到你有一些不同了，可后来你拒绝我的态度并没有转变，我便又不太肯定了，要知道，在你面前我总是有些信心不足的！”他顿了顿，见我没有表示意见，才接着问道：“那么，你是不是愿意修正之前的说法——相信我其实能够给你最想要的东西？”他很小心地措辞，直到说完后我都还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因为我听不见任何呼吸声，他似乎正在屏息等待我的答案。

“是！”我没有让他等多久便承认了。

“那......”他短暂地一顿，以一种让我心头泛酸的谨慎语气问道：“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也许将来某一天，你能把我最想要的给我呢？”

 

三秒之后，我微微一笑，摸索着吻上了他唇作为回答，然后还好心地用语言给他解释了一遍：“不用考虑了，从现在开始，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后记：

那谁诚不我欺，时间果然就像事业线，卖力挤挤总会有的，本以为今天会没空码字，结果，盒盒盒盒！

其实主体部分到上面已经算结束了，最后还剩一截滚滚那么短的尾巴想解释一下前文那个没说清楚的坑，然后就可以彻底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