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预警：这篇文有某种不大正常的调调，不是暴力or色情那种意味上的，具体是啥我也说不清，影响可能会因人而异，算是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别扭吧！当然，我也不排除有人看完后毫无影响，只把它当作是一个有点神神道道的故事（这样最好！）。

“不可思议的东西总是美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东西都是美的，只有不可思议的东西才是美的。”

—— André Breton 《第一次超现实主义宣言》

1.楔子

萨尔瓦多·达利是迄今为止最伟大的超现实主义画家，他的天才之作常常会使人不自觉地陷入某种迷离境地。有的人会因为他的画作而浮想联翩，也有的人会由于长时间关注他那令人费解的画中世界而引发生理性的不适，更有甚者，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便被它启出了某些在心底深深隐藏的可怕念头。

艺术是有力量的——明楼一直都赞同这一说法，不过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的人生竟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被一幅画给间接颠覆了。

2.

眼下在魔都，无论你是真心爱好艺术还是仅仅为了追赶潮流附庸风雅，都免不了会将一个画展挂在嘴边念叨，这就是达利画展。

画展开幕日这天，作为本地最大赞助商的明氏企业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宣传自身形象的机会——于是，素以翩翩风度著称商界的公司总裁明楼不但亲自莅临现场，还将作为特邀嘉宾为画展揭幕致辞。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现在有如此伟大的作品出现在眼前，我绝不能再错过。”台上，明楼一边说一边暗暗在心里发噱，真是牵强附会的类比——这稿子是由他的主任秘书也就是明诚亲自操刀而成，向来如此，那家伙就喜欢像今天这样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向他迂回告白，不管明楼怎么明示暗点都不肯改。不过好在他还是个敬业又称职的秘书，即使是无聊痴缠也会有分寸知进退，懂得根据场合选择或直白或婉转的语句，从不真正出格。所以，即便是对明诚这些小机心相当不以为然，心照不宣的明楼还是不大改他的稿子。而且依照明楼推崇的为人兄长就应当竭尽所能友爱弟弟这一行为准则，倘若仅仅是不走心地念个稿就能让阿诚心满意足，那么做大哥的他是绝不应介意照本宣科的。更何况，这种无伤大雅的文字玩笑往往还收效不错，比如现在台下就是一片掌声加笑声的热烈回应——作为一个开幕致辞，达到这般效果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说着说着，明楼忽然顿了几秒，是非常不自然的停顿，以致于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台上发言者在程序式地用目光扫向不远处时猛然愣住了神，以至于连后面的话都无法顺利接上，这是什么情况？——顷刻间，台下听众纷纷顺着明楼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原来是有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女站在那，于是乎众人皆自以为心领神会地微笑起来——没想到在明楼这样阅人无数的商界精英身上居然还会发生只有在烂俗言情剧中才能见到的邂逅场景，今天这趟真是没白来，开眼了！

然而世上也许只有明楼自己才知道在这一刻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其实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终其一生他也没搞明白那东西究竟有何魔力，竟能在一瞬间彻底改变他的想法，让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心理防线就此骤然崩塌。

重要的不是道理，而是感觉本身。

眼瞅下面出现了明显的交头接耳现象，台上的致辞人终于回过神来，哂然一笑为自己解围：“超现实主义的神秘魅力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又难以抗拒，连我脑子里的思路都打断了。”此话一出，台下诸人又全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其实明楼本是实话实说，却越描越黑地令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在欲盖弥彰。

这主要是因为就表面现象而言，众人的猜测从情理上绝不算离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商界精英如明楼也是人，被一个美女惊艳到是完全可能的。只不过由于今天在场的人没几个真正清楚明家的陈年往事，所以没有人认出这个美人其实是与明总曾有过一段不长恋情的旧情人。

当然，这堆不清楚的人里绝不包括明诚。虽已多年未见，但只一暼他就认出了那位出众的美人是谁，那是他大哥明楼的前女友汪曼春——从她进门开始，明诚就在默默注意这对昔日恋人的动向。汪曼春到场时，明楼上台在即，两人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仅仅是互相点头致意了一下。直到刚刚那一幕发生前，明楼对重遇旧爱的反应实在堪称平淡，简直就像是偶然间遇到了一个并不熟稔的校友一般波澜不惊。明明一直对她视若无睹，却又出人意料地在致辞中间陡然来了这么一出，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明楼的反射弧太长吗？

自从来到画展后便一直觉得情绪不佳的明诚此刻再也站不住了，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在他心里乱撞，激得他连保持挺立都艰难不已。

有人说达利的画能够触动一些人的潜意识，明诚可能就属于特别容易受影响的那部分人。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今天一反常态的情绪波动，其实他见过明楼与汪曼春更亲昵的举止，那时虽说也难过，但还不至于如眼下这般完全无法忍受——这究竟是由于达利的影响，还是他们之间关系变化的影响呢？

明诚无暇思考上述问题，他现在能明确的只有一件事——自己必须在失态前尽快离开，否则场面可能会变得难以收拾。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来看画展，人前失仪顶多就是丢点个人颜面，可今天他们是代表明氏出席公共活动，他不能带累明楼，更不能让明家声誉受损。

“阿诚先生，你没事吧？”明楼的另一个秘书小李担忧地看着面色诡异的明诚，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扶住那微微晃动的身体。

“哦，没事。”明诚努力定了定神，挤出一个事务性的微笑：“突然有点头晕，我去洗手间洗个脸。”说完他已转身离开，还没走到最近的门口，身后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应该是明楼的致辞结束了。

那么接下来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还打算上演烂俗爱情剧的哪一幕？

精疲力尽到临阵脱逃的明诚已不愿、也没有力气再去琢磨了。

后记：

这绝不是一个三角恋故事，嗯！

这故事不长但极可能会坑，因为我从没有过这样难以为继的写作感，故事轮廓早就想好定型了，但是一落笔写细节就忍不住犯怵。其实这个脑洞在我脑子里已经很久了，我一直不大有决心把它真正写出来，然而憋久了发现又有点别的东西在思维里发酵，为了健康，我想还是写下来，把它发泄出来好一些——也许写着写着，有些不自然的东东我就能消化掉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