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生平第一次尝到了面部过敏反应，痛苦中还不得不顶着一个红肿的大猪头在外面奔波、还要扎进人堆里参加活动，5555555，阿诚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写你毁容神马的了，赶紧收了神通吧！

 

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而对于某个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

                              ——狄更斯

23.

“大哥！”明台敲门走进明总办公室，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然后大大咧咧地拉开办公桌这边的椅子坐下，一点客套也不讲。

明楼不以为意地抬眸望着他，懒得再白费力气给这个已经当爹的小弟教规矩，“有事？”

“嗯！”明台也不绕弯子，直接告起了自己儿子的状：“明天那家伙实在是太皮了，我已经没法管了！”

“哦？”明楼眉头挑高了些：“儿子像老子不是挺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明楼心想，面前这个眼珠骨碌碌转的人如果是打请自己去教训他儿子的主意那就得立即把人赶出去——从前即便是逮到个正经由头，他这个做大哥的教训小弟，下手狠了些尚要被大姐数落，现在，小侄子可是大姐心头肉里的心尖肉，属于绝对不能碰的范畴。无论如何，他可不想去背锅。

明台有些尴尬地一笑，将话题导向正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那家伙昨天不小心把阿诚哥送他的瓶中船给摔坏了。”

明楼皱了皱眉，无奈道：“摔坏也就摔坏了，那东西本就不适合给那么小的孩子拿在手里玩，你们应该收好才是......对了，明天人没事吧？有没有被碎玻璃伤到？”

“没有，他一点也没伤到，就是东西毁坏得太厉害，肯定没办法复原了。”

明楼看着对面人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揶揄道：“怎么？混世魔王现在替自己儿子去跟阿诚赔不是的胆子都没了？难不成还想让我去替你转达？”

明台一愣，心说大哥你这个结论是怎么推出来的，从来我都是怕你甚于怕阿诚哥，要真打算转达，也该是找阿诚哥转达给你啊！当然，这话此刻他只敢腹诽，不敢真的说出口，于是讪讪地摸出一张纸条，一边递给明楼一边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来是想把这个给你，它本来被藏在船舱里看不见，这回船一破才被曼丽发现......应该是阿诚哥放在里面的，我们谁也看不懂......”明台干笑着，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按说我应该直接交给阿诚哥的，但现在交通那么堵，出门一趟不容易......反正你们住在一块儿，我就趁着上班时给你转交给他也一样嘛！”小弟不敢暴露自己经过几天的奋战，其实已经破译出了那堆数字的秘密，所以才会优先选择交给大哥，只能状似无意地替自己开脱：“大哥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看着像银行账号之类的，可又太长了......”

明楼接过纸条一扫，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好几行数字，咋看上去还真令人眼花缭乱云里雾里。然而天生对数字敏感的他很快就在中间看到了一串自己熟悉的数字，接着立时就想出了这些数字的蹊跷所在。纸条所载的具体内容虽然还不清楚，但结合它被发现的地方以及那两个已经被认出的字，明楼大概能猜出其所涉及的是哪方面的事了——那是不方便与人讨论的事——尽管家里人都已经知情，但细节问题嘛......

于是明楼若无其事地放下纸条，“我一下子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要回去问问阿诚才行。”

明台在安全和八卦中间摇摆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不要自我暴露，遂放弃了给明楼提示的打算，起身告退。

 

明台一走，明楼便开电脑搜索了一番，果然，不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一个在线查询四角号码的网站。他将那串数字输入查询栏：

233502040721100172073030444717604473219038132271041164627620106023480

0（我爱上了这世上最冰冷坚硬的石头）

6702049944 （明楼）

233504022707104242122221220407235501022710900608010013323550（我希望他能爱我而不是疼我）

 

“翻译”出来的结果并不令明楼意外，只是令他明白了阿诚当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坚持日复一日地做那个复杂精巧的瓶中船，也让他知道了为何从前不管明台如何软磨硬泡，这个向来都礼让小弟的人却死活也不肯将船送给他——多年后，这张纸条终究还是暴露了制作人当时心头压着的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所有的秘密都有揭开谜底的一刻，明楼先是暗叹一声，复又高兴起来——这就像是捡到了阿诚抛出去的漂流瓶。这世上能捡到自己熟识之人漂流瓶的概率有多低？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也许终其一生自己也不会知道还有这样一张纸条的存在！

命运让明楼在这个时候知晓，也许是启示他还可以进一步做点什么？

稍作思忖，明楼又往那个网页上输入了一串汉字，然后将反馈出的数字全都记了下来。

 

24.

晚饭吃得七七八八了，明诚不自在地轻轻假咳一声，一本正经地望向同桌的饭友：“我脸上有东西？”被盯了整整一顿饭，他再也无法假装若无其事了。

明楼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少顷忽而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接着便开始不紧不慢地吐出一长串数字：

“67020 33705,88000 80207 20214 72261 23350 80732 77220 27292 40227 07104 27620 00227 43100 20407 27292（明诚，从今往后，我会用你希望的方式爱你。）”

 

明诚先是讶异地注视他，听着听着又会意地抿嘴笑了起来。

 

数字报完后，明楼也不知是要休息还是故意等待地静默着，好一会儿才笑问一直微笑不语的人：“喂！不说点什么回应一下吗？”

明诚状极无辜地歪头看向他，目光里是一片心照不宣的揶揄，“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说人话显得我这人太平庸无趣，要是也说数字嘛......我毕竟不是活字典......所以还是沉默守拙比较好！”刚说完要沉默，明诚又自打脸般推翻了自己：“6702049944你说的什么？不打算解释一下？”

“还需要解释？”明楼故作惊奇地说道：“作为首开风气者，你居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明诚自嘲地一笑：“都说了我不是活字典！”

“好吧！逐字译也许是困难了些，难道连大意你也猜不出？”明楼坚持不公布答案。

明诚咧嘴一笑，顾左右而言其他：“如此说来，我送出去的礼物是不是已经报销了？”

明楼点点头：“听明台说天天大哭了很久。”

明诚闻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笑叹：“那也没办法，我已经没能力再做一个同样的给他了。”

明楼默然半晌，才强笑道：“不做最好，如果一弄坏就给新的，他怎么能学会珍惜？”

明诚听了这话心念一动，垂眸玩味片刻才喃喃道：“说的也是！”一时间，他竟不敢抬头去看明楼。

明楼却探手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明诚轻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自己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波动。明楼轻轻把他握着的手掌打开，用另一只手从胸口内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笑吟吟地放进了他的手心里：“怕你一直想着影响睡眠，我已经帮你记好写下来了。”

明诚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从前留在船里的那张纸条，果然在空白处又多了一长串数字——就是明楼刚刚说的那一串。

目光再次相遇，彼此眼底都有掩不住的温情。明诚的唇角渐渐浮现出了然于心的微笑，选择了最客观的夸奖：“记性够好的，看来没有老年痴呆的危险。”

明楼旋即投来不满的一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像话！”

最重要的是，前面的夸奖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嘛！

还好意思说别人冷硬，分明自己也是个没心没肺、不解风情的家伙！

此刻怨气虽然不小，不过明楼绷着的脸也没能坚持多久——好像明诚一扑哧，他也就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