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家有多少人?
嗯~~~
再明确一下我的问题,其实我想问的是——此时此刻,你有多少个家人?
是不是觉得我的问法有些过于严谨?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从常理上说,一个家庭在不同时间点发生成员人数变化是很正常的,可极少有人会选用分时段的方式来统计自己的家人数量。因为,从感情上说,我们其实很难把那些已经离去的人正式剔除出家的范围。
所以我时常为自己的困惑感到滑稽——为什么我会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几个哥哥呢?
明明是只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数量,可我偏偏就是搞不清楚。
思前想后,我觉得,这大概是因为,那个人,我总是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划入兄长的范畴吧?
如果你时间不是太赶,请容我细细数来:
在我出生时,只有一姐一兄,那个本该先于我存在我家的人并不存在。
当我认到第一千个字的时候,他来了。
大哥大姐告诉我,他是我的新哥哥。
我不愿意承认,因为他又黑又瘦,难看得很,不仅认的字没我多,甚至连话都不会好好说。
我这样人见人爱的聪明孩子怎么能有个那样丢脸的哥哥呢?
绝不能!
于是打死我也不肯叫他——当然,这只是个夸张的说法,因为家姐极疼我,不管我多淘气,她都舍不得骂我,更不要说打了。
大哥则不同,他从不纵容我,任何错误,只要被他发现,他一定会手口并用地对我进行纠偏。
然而这次大哥却没有强行用真理说服我认亲。
他没空,更没心思。
自从那个小野人来到家里,他就变得忙碌异常,好几个月时间里,他压根顾不上来对我进行任何管教。
大哥的心血没有白费。
野人居然真的一天天进化了。
他不仅能说会笑,甚至比我认的字还多了。
背上书包上学后没多久,我开始喊他哥。
这不仅仅是因为学校老师教育我要讲文明懂礼貌,更重要的是,他弹弓打得太好了,就像是书里说的那个能一箭射穿树叶的什么将军一样,一颗石头弹出去,指定的树枝马上掉一截下来。
为了求他给我打一只小鸟,我谄媚地喊了第一声“阿诚哥”。
可他没有答应,即便我后来滚地哭闹他也不肯去打鸟。
“很疼的,”他一边扶我起来一边说:“而且小鸟会死!你要是想养小鸟玩,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问。
他歪头想了想,将我带到树底下,指着上面说:“看见那个鸟窝了吗?那里面有小鸟,我可以爬上去拿一只下来。”
这个允诺他没能实现,因为刚爬到一半,大哥就冲过来了:“阿诚!你干什么?赶紧下来,太危险了!”
“我想要小鸟!”
听到这话,我立刻松下一口气——阿诚哥真是好样的,没有把我供出来!
大哥也不多理论,只是继续催促:“想要鸟没问题,你赶紧下来马上就有!”
阿诚哥没能赶紧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爬上去那么敏捷的他,忽然在树上就找不到地方下来了。
大哥一点没凶他,反而还笑吟吟地伸手:“不想爬下来就跳下来吧!我会接住的!”
大哥话音刚落,阿诚哥就跳了。
我吓得想捂眼睛,没来得及,阿诚哥已经被大哥稳稳当当接住了。
那之后,我和阿诚哥都从花鸟市场里得到了一份礼物。
我有了一只叫声很好听的画眉,阿诚哥有了几条眼睛鼓鼓的金鱼——为了不被拆穿谎言,我们是互相替对方选的。
听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兄弟从小就机智又默契?
可你若见过我那两个哥哥共处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同心同意的默契。
我不想在此描述那些动人的默契细节了。
逝去的美好总是令人伤感,我不愿多回忆。
唯一能说的是,多年以后,他们形同陌路,连提都不肯再提对方。
于是,我又只有一个大哥了。
对了,还有一件最想交代的重要事:
在我以为自己只剩一个哥哥之后很久很久,曾经一度,我找回过少了的那个。
他不肯回家,对我也没有从前那么亲热,可他依然带我去享受了很多刺激,也教了我不少有用的东西。
那段时间里,如果有人问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是的,我家现在有四口人,一个姐姐,两个哥哥。
然而现在不同了,我不再享受有两个哥哥的感觉了,我已决定,我要杀掉他——杀掉那个一直被我叫做“阿诚哥”的男人。
请收起你惊讶的表情吧!
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他呢?
他毁了我的前程,给我留下永远的伤疤,最重要的是,他还害死了我的半条命!
这么多仇这么多恨,你说说,我可不可以杀掉他?
我觉得可以,并且应该!
那么,祝我好运吧!
祝我能顺利躲过大哥,给那个人送去最彻底的死亡!
选择今天,是因为昨晚的风实在太吵,我相信,那是冥冥中有什么在催我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