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月

294.

王轸平睁开眼，看见叔叔神情肃然地坐在面前，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颇能给人压力，王轸平下意识转头，便看到身旁还未从幻境中出来的贝拉，瞬时想起自己最后在幻境中看到的场景，不由得用力甩甩头，试图甩掉记忆，自然只能是徒劳。

他别过脸，不愿再看贝拉，抖着声音问叔叔：“她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还要半个时辰，”王天风说：“她不像你，不能保留幻境里的记忆，所以要多费些功夫。”

王轸平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怎么样？现在你还想结婚吗？”

王轸平使劲摇头，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向王天风：“您知道幻境里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王天风扯扯唇角，似笑非笑：“但可以想象，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就注定要做什么样的事，差别无非是时机是否成熟罢了。”看着侄子无比难看的脸色，王天风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你该庆幸的，在幻境里的一切毕竟尚未真实发生，如果你愿意采取措施，应该还来得及阻止悲剧。”

王轸平拼命咬住嘴唇，半晌，他红着眼圈起身：“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王天风微微一笑：“那咱们先离开，你不用担心，骑云已经安排好了，待会会有人来照看贝拉。”

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王轸平没有再看贝拉一眼就离开了房间。两人一路来到酒店大门，不等他开口，王天风便道：“你大概想一个人静一静，去吧，我先回去了。”

王轸平怔了怔：“叔叔这就要回国了吗？”

“是啊，外面待得不习惯，还是早点回去好。”

“那我送您去机场。”

“不用，”王天风拍拍王轸平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都会有这么一遭，咬咬牙，一切都会熬过去的，大丈夫何患无妻！”

王轸平眼神一黯，随即强打精神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那天王轸平沿着涅瓦河走了很久很久，川流不息的河水没能洗涤他的思绪，幻境里得知他身世的贝拉亲手将他们孩子沉入教堂圣泉的场景仿佛烙印一般在脑中挥之不去，无论如何劝说自己那只是幻境虚拟的场景，也无法冲淡心里的悲愤。

因为以他对贝拉的了解，在目睹自己化形受到剧烈冲击后，他相信贝拉是真的能干出那样的事。

如果不悬崖勒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成真了。

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295.

看见凉亭里熟悉的身影，贝拉一边笑一边加快脚步奔了进去：“对不起，迟到了，今天排练得很顺，我忍不住自己加练了一段。”

“没关系，”王轸平微微后退一步，没有像往常那样以拥吻作为约会的开始。

贝拉看出他脸上笑容的勉强，惊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脸色真难看。”

王轸平避而不答，只轻轻说：“我有事想跟你谈。”

见到他之前，贝拉本以为今天会是一个接受求婚的特别日子，可一看恋人的脸，任何一个稍有直觉的女孩都不存会有这种误解了：“发生什么糟糕的事了吗？”

王轸平垂下头，不愿直视对方的眼睛，叹道：“对不起，贝拉！”

“什么？”

“我想我不能答应你去受洗。”

“你......”贝拉脸上的微笑终于挂不住：“你考虑好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轸平点了一下头，强迫自己抬眼去看她：“是，我知道，我很抱歉。”

贝拉两只手用力扭在一起，好一会儿才能再度开口：“所以你今天是要来跟我分手的？”

余情尚足，看着眼前恋人不可置信的悲伤之色，王轸平难免心痛，他需要强迫自己去回忆幻境里见到的惨烈画面才能克制着不要伸手去拭对方脸上的泪水。

贝拉一边流泪一边死死瞪着王轸平，良久，感觉到对方决心的她呜咽一声，转身跑开了。

王轸平本能伸手去拉，又颓然放下。

事已至此，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296.

长生托着腮，坐在药池边望着王轸平。王轸平仿佛没看到他进来般，一动不动地泡在药液里发呆。

僵持半晌，终于还是长生耐不住，开口道：“少主，你是不是还没忘记贝拉？”

王轸平苦笑：“哪有这么容易忘掉。”

“可是都过去半年了，你们在一起谈情说爱的时间一共才几个月？”没谈过恋爱的少年很难理解这种念念不忘。

王轸平仰脖沉默半晌，幽幽地说：“大概是我太不甘心吧，毕竟那一切只是幻境里发生的假设，现实究竟会如何谁也不知道......最近我越来越担心了。”

“担心什么？”

“担心我控制不住自己回去找她，”王轸平长臂一划，带起一大片水波：“我想知道如果我再努力一点，有没有可能打败她心里的神？我当初就这么急冲冲地逃回来究竟对不对？她对我不是虚情假意，那么多人都可以为爱情背弃信仰，为什么我不能多相信她一些呢？”

长生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主，你真的会去找她么？万一她没有选择你怎么办？万一幻境里的事成真了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王轸平目光沮丧：“我只能在这拼命压着自己，祈祷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只是不知道能压到什么时候。”

“我有个办法，”长生刚说完又捂上了嘴，他想到了一些绝不能透露的事。

“什么？”王轸平自是不愿放过可能的解脱机会：“你有什么办法？”

长生皱眉踌躇良久，始终拿不定主意开口。

“长生？”

长生看向王轸平，觉得失恋的人委实可怜，于是把心一横：“我可以修改你的记忆。”

“嗯？”王轸平怔了怔：“就像叔叔给贝拉做的那样，让我彻底忘记她？”

痛苦归痛苦，王轸平还真没想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否定自己的感情。

长生摇摇头：“不是消除，是修改记忆，消除后患很多，人无端缺失了一大段记忆肯定都会想方设法去寻求答案，只有幻境那种像是做了一场梦的记忆才能真正消除。”

“修改？怎么修改？”

“我能把你们的分手原因改成你可以坦然接受的理由，”长生眼珠转了转：“真正的那段记忆不能消除，我会将它封印起来，等到有一天，你确定自己彻底放下了，便能恢复那一段记忆，你觉得如何？”

王轸平想了想，蓦地闭眼沉入药水中，大约一分钟后他钻出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长生：“好，就按你说的办，记得把我在幻境里经历的也修改掉！”

长生咧嘴一笑：“包在我身上！”

 

 

 

 

废话预警：

我觉得我会主动拖更,hohoho,主要是刚嗑完人家的糖就要写他们往死里整对方实在是有点费劲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