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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无差AU】画楼重上谁与共(三十一)

 

有时候一个情人会很想兼做父亲和兄弟:他会对自己没能分享的那些岁月感到嫉妒。

                 ——格雷厄姆·格林《恋情终结》

 

67.

八点零五分,明楼来到房间门口,近乡情怯似的等了几秒钟才扬手敲门。没多久,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酒店地毯铺得很厚,如果不是走廊太静,如果不是明楼太过专注,这点声音原本是不大容易被听到的。

喀拉一声响,门从里面被打开来,开门的明诚穿着雪白的浴袍,头发还有几分湿意,看样子应是刚洗过澡不久。

明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房间里的人貌似也不知道他们该怎样打招呼才合适,四目相对两秒后,明诚侧身让了让,“请进吧!”他以一种别扭的生疏言辞开口打破了沉默。

明楼点点头,迈步跨进门。

原来这是一间套房,屋子里很暖和,明楼站在起居室中间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脱下了大衣和外套,正想往沙发上放,旁边明诚伸过手来:“给我吧!”

明楼当然什么都愿意给他,不管是衣服还是别的更重要的东西。

挂好大衣和外套后明诚用眼神示意明楼跟自己往里间去,“先洗个澡吧!”他打开浴室的门对明楼说,头也不抬地说。

明楼一愣,看起来想说点什么,然而最后还是放弃了已到嘴边的话,乖乖走进浴室。

莲蓬头下的明楼神情纠结,他不知这个澡自己是应该洗得快点好还是慢点好,进门这点时间以来明诚的种种表现无一不是在给他明确的暗示——你这一趟来不会得偿所愿,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温热的水流哗哗直下,既没能安抚明楼脸上的愁眉,也没有带来任何有用的灵机,洗完澡后的明楼只觉得更加彷徨不安了。

动作迟缓地穿上门后挂着的另一件浴袍,明楼又用毛巾仔细地擦干头发——吹风机声响太大,他不愿意用,眼下他只想躲在一个静谧的环境里。弄好这些,他环顾浴室,似乎想再找点什么能做的事来拖延时间,然而很遗憾,他未能找到。

长长吁了口气,明楼别无选择地开门走出浴室,果不其然,明诚已经坐在床沿等着他。

见他终于出来,明诚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同时还伸出手,毫无疑问,这是在示意明楼过去。

明楼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像是紧张得没话找话又像是要提醒什么似的讷讷低语:“快两个月了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明诚知道他指的是两人没在一起的时间——自从那个带着伤感和血腥的夜晚之后,他们虽然还在一张床上睡觉,但谁也没有再主动表示过这方面的意思,某种意义上,他们完全进入了同床异梦的状态。

明诚还是笑而不答,探手慢慢解起明楼浴袍上的腰带来,原本只是一拉一扯就能完事的活,他竟做得像是在编织。一直想将时间静止的明楼本该喜欢明诚的慢条斯理的,只是这慢太折磨人了,以至于明楼在衣襟被拉开前就已忍不住战栗起来。

做完这一步,明诚扬起脸冲明楼极富诱惑性地笑了笑,这次的笑容似乎是想要鼓励对方主动一点。

明楼捧住明诚的脸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一副很清楚他心中所想却又不愿从命的模样,可明诚依然坚持己见地望着他,良久,明楼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像明诚希望的那样吻了下去。


……删


“嘶!”身下人忽然轻呼一声,明楼立刻紧张地停了下来:“怎么?痛吗?”说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明诚胸口那个还很明显的伤痕。

本就潮红一片的脸色此刻也看不出更红的迹象,但明诚眼神中那几分难为情倒是不难辨认,他摇摇头,低如蚊讷地吐出了一个字:“凉!”

明楼这才放心地笑了,“那怎么办?先用身体暖一暖?”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勾了勾手指,除去试探也未尝没有一点捉弄和打趣的意图。

这种姿势下,明诚肯定是没法抬腿去踹人,于是只能恨恨地白了明楼一眼:“少废话!”

“好啊!”明楼笑着低头舔舔他的唇角,“那就接着少说话多做事吧!”

话音刚落,明楼的手已精准地找到了位置,这下明诚连瞪眼的余力都没有了,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喉咙深处溢出,他半阖起眼帘,放任自流地沉入明楼送给自己的春  梦深处。

 

许是长时间没在一起的缘故,第一场结束的时间比平日要快近三分之一,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今晚肯定不止这一次,所以谁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明诚翻身,探手从床头柜上摸来了烟盒和火机,刚抽出一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原样塞回了烟盒。

明楼了然地笑道:“没关系,你抽好了,待会儿还可以分我几口。”

明诚闻言便将手里的烟盒递过去,却被明楼轻轻一推:“不用单独给我,就着你那根来两口就够了。”

第一口烟雾吐出来时,明诚把烟灰缸放到了他们中间的被子上,而明楼接过烟先吻了吻他才小小吸了一口,这之后,明诚默默地独自吸完了剩下的长度。

“你最近烟抽得太凶了!”明楼轻轻叹道。

明诚没吭声。

于是明楼又道:“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住酒店,”他抓起明诚的手,逐根拨弄着,极力忍住心头的不安,口吻平静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事后闲聊:“感觉还不错,以后可以多试试。”

明诚眸光一闪,点头同意了:“是啊!感觉不错。”他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明楼的手背,仿佛在提醒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当初如果你把我带到酒店而不是带回家,今天你就能少很多烦恼了。”

明楼的手一紧,语气却依然平静温和:“可我一天也不曾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明知错了也不后悔吗?”

明楼探手轻轻抚摸他的后颈,声音比动作还要温柔几分:“我的确有错,但这错不是那时犯下的,而是几个月前......我最近一直努力在让自己相信,假如我一直隐忍不发地等到我们约定的那一天,你一定会彻底接受我的,因为......你答应我的事从来也没有食言过。”

明诚静静听着,身体从僵硬到无力,又再度僵硬,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没逃过明楼的手。话音止住后,他缓缓转头看向明楼,正想开口,明楼却阻止了他:“就让我这么相信吧!不然我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既然不让说话,那么明诚的嘴就只能干点别的事,公平起见,他也不想让明楼再说话了。

 

第二场的时间很久,久得都能让明诚亲眼目睹彻底体力不支的明楼究竟能有多虚弱,那一瞬间,他莫名产生了明楼已经濒死的错觉。“明楼!”巨大的恐慌让他情不自禁地呼喊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一场也结束了。

“嗯?”明楼半张开眼睛,迷惑地看着他——按说在高  潮时喊床伴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举动,可对方的语气明显很不对头。

明诚剧烈地喘着气,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紧张注视着怀里的人。

“怎么了?”明楼问。

“没事!”渐渐放下心来的明诚在他眉心印下一个吻,“你累了,睡会儿吧!”

“可我还想再跟你聊聊。”明楼低声嘟囔。

明诚没答应,处理好最后的一点扫尾工作后他便紧挨着明楼半躺下了,“嘘!”他一只手伸过明楼脖子下的空隙,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明天你还在吗?”

“在!”明诚又亲了亲他的额角,柔声哄道:“我保证明天一定听你说完,所以别担心,睡吧!我也困了。”

明楼这回总算不再坚持,仿佛只是弹指间,他已沉沉睡去,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明诚怔怔地保持姿势抱了他很长时间,直到疲惫感将他袭倒也没舍得松手。

 

68.

明楼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床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确切地说,整个卧室也只有他一个人——这场景太熟悉了,活脱脱就是当年他与明诚初夜之后的翻版。心里一惊,明楼急急翻身起床,披上浴袍便往外间走。

还好,明诚正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看起来应该是在等屋里的明楼起床。

见他没有食言的意图,明楼总算放下心来,微笑着冲他打招呼:“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明诚没有直接回答,摁掉烟,他体贴地反问明楼:“饿不饿?你去收拾一下自己,我让酒店送点吃的来。”

“简单吃点就可以了,待会儿我们可以出去喝个茶。”

明诚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三明治怎么样?”

“好!”

 

这酒店的效率很高,明楼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出来时,餐盘已经被送到了桌上。

见明诚满腹心事,明楼也不再多话,两个早已饥肠辘辘的人食之无味地吃光了餐盘里的三明治和咖啡。

直到明诚将餐盘放到门外再回来,明楼才开口:“我昨晚说的不对。”

明诚略带惊诧地看着他,虽然心里已是万分不愿再提起昨晚的话茬,也不得不问一声:“什么?”

“我不是在几个月前犯的错,其实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犯下的。”

明诚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明楼怅然一笑:“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画你的照片的时候,我应该设法去认识你的,那样,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明诚不无讽刺地笑了笑,依然没开口。

明楼的手探过沙发中线去捉明诚的那只,明诚没有闪避,任他将自己的手牢牢握住。“我知道这纯属无稽之谈,说了也没有意义。”明楼叹息道:“我也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可能无论我怎么说都是白费唇舌。”

明诚抬眸看了他一眼,露出默认的神色。

“可是阿诚,我还是想试一试......有些事情我从前重视得不够,关于你的身世关于你的过去,我似乎是有欠包容了,很多我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情其实并不是你的错,我应该为我的急躁向你道歉。”

明诚无奈地叹了口气:“该道歉的是我,我一直都很清楚你的心意,也从未怀疑过你的诚意,问题全都出在我身上,你不用替我开脱。”

明楼挪到了他身边,深深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给我、给我们一个机会,毕竟一直以来我们都过得很幸福不是吗?”

明诚无力地苦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将来......明楼,你值得更美好的关系、更健康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总之,远离我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就行。”

明楼用力抓紧了他的手:“我从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健康,如果你指的是童年遭遇带来的后遗症,我觉得那并没有什么,我们每个人从生到这世上开始就会不停地受到各种磨难和伤害,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存在着无法愈合的伤,不止你有,我也有,只是伤的地方不同而已。”

明诚摇摇头:“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并不觉得我自己特别悲惨,这世上有很多人遭受过比我糟糕百倍的不幸,但他们并不必然丧失正确对待感情的能力,他们中的很多人依然可以让别人幸福愉快,可我却做不到。因此,归根结底,无关遭遇,还是我这个人本身的病态,我天生就有把一切都搞砸的特质,你跟我在一起,只会被一天天被吸干生命力和生活的乐趣,最终枯萎干涸,成为另一具行尸走肉。”

“胡说八道!”明楼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怒意:“如果你真是你说的这种人,那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为什么完全没感觉到自己成了什么行尸走肉?”

“那你现在还生机勃勃吗?还快乐吗?”

“我不快乐的原因正是因为你要离开我,就算是拖累是祸害,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一样可以马上快乐起来!”

“可你还能再快乐多久?”明诚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窗户:“感情是鲜活的,所有鲜活的东西都是有保质期的,”他又将目光转向明楼:“你的感情能保质多久?五年之后还有十年,十年之后还有二十年......一辈子太久,我没有信心!”

明楼悲哀又不满地凝视着他:“所以,你其实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对我没有信心?”

“我是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信心!”明诚的声音变得喑哑起来,犹豫半晌,他终于还是咬牙说道:“明楼,你大概是这世界给我的唯一善意,我舍不得消耗,所以只能封存起来......我可以忍受全人类的恶意,就是不愿意将来有一天要面对来自你的伤害,哪怕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也不愿意让它存在,所以我要赶在世界变化之前主动下手,我别无选择!”

明楼震惊地看着他,眼眶迅速变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明诚还在喃喃低叹:“终点到了,赖着不下车是没有用的,就这样吧!我们大家各走各路......我说过的,那天晚上,你就应该把我带到这样的地方,做几次无关感情的发泄,然后大家互道一声感谢,再也不见!”

眼泪滚落的那一瞬间,明楼用力抱住了明诚,像个无端被收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哽咽道:“阿诚,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怎么能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我?我不接受,我绝不接受!”

 

明诚轻轻抚摩着明楼的脊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眼泪统统都藏进了他的衣服里。

很久之后,明诚还是松开了明楼的手,尽可能平静地看着他道:“我理解你需要时间来消化,所以......在你开始下一段关系之前,假如你有需要或者想法,你也可以约我在这里或其他合适的地方碰面。”

明楼再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想到明诚居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良久,他沉声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

“你今后会有主动约我碰面的想法或者需要吗?”

明诚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眸。

从沉默中得到答案的明楼沉痛地闭上眼,花了可以背完一整阙《江城子》的功夫才缓缓睁开眼注视着明诚:“好!”他说,闪动的目光中全是无奈和凄楚:“我会如你所愿!”

这是承诺也是告别,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次,明楼的步履虽然沉重不减,但他一次也没有再回头。

他也没有再联系过明诚。

 

69.

四月的一天,明诚收到了明楼寄来的喜帖。

这是明楼在他心里第一次失分——没想到明楼居然也会干给前任寄喜帖这么矫情的事。

 呵!不过他吃饱了,自己没必要非陪他撑着!

冷笑一声,明诚连信封带喜帖一起扔进了垃圾筒里。

 

据说五月是圣彼得堡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节,明诚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来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号称是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分明是第一次踏足却似曾相识的灵异感觉让他更加努力地说服自己——这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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