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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微玄幻】独听风吟(八十二)

228.

谢过明楼递来的茶杯,胡广成用生怕别人看不见的幅度看了一眼王轸平,再看看明楼。

明楼会意,微笑道:“不要紧,我能听的他都能听。”

胡广成闻言,又看了王轸平一眼,目光灼灼,像是在研究某个从未见过的法器。

不止被看者本人,明楼也很不乐见胡广成这样赤裸裸地表示兴趣,于是轻咳两声:“方叔很少对我提及他门派的事,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老人家还有同门,不知贵派该如何称呼?”

胡广成笑着摇摇头:“他不说是因为我们其实根本没什么门派,我叫他师叔,是因为他与我爹是平辈论交,又在白鹤山指点了我三年,比普通叔伯多了一份师门情谊。”

明楼微微颔首,一时没想好要选哪个方向继续探询,忽听王轸平道:“阁下姓胡,可是那位跨鹤升仙的胡安先生后人?”

胡广成歪头,冲王轸平咧嘴一笑:“根据族谱记载,我是有这么一位先祖,可是跨鹤升仙的说法嘛,嘿嘿,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啦!不过你若是想修道,我可以领你去白鹤山转转,我看你挺有慧根,说不定能修成正果。”

王轸平看了明楼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声谢:“我满脑子都是红尘俗念,恐怕不是那块料,就不浪费阁下的时间了。”

“不怕不怕,我家修的是自在道,酒色财气都不强戒,只要有一颗向道之心,外加足够的运气,其他无可无不可。”

运气?

王轸平不由得发噱,难怪他们成不了什么正式门派,这种教义传出去除了让人笑掉大牙恐怕拉不来半个门徒,真不知方叔是如何出淤泥而不染的?

胡广成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白鹤山是我家祖产,千百年间,慕名来山上找天书的修士络绎不绝,他们全都不事生产,又还是肉身凡胎,吃穿用度样样不可缺,久而久之,不知怎么搞的,我家就越来越富......”

不知怎么搞的?

还能怎么搞?

自然是你家把修道事业作为一门产业发扬光大了呗!

说来这门生意其实源远流长,从业者甚众,胡家绝不是第一个借此发财的,然而像胡广成这样对着初见面的陌生人就敢直言揭自家老底的,真可谓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奇葩做派。

王轸平和明楼面面相觑,不知是该把面前这人看作是个不懂说话艺术的世外高人好还是直接定性为地主家的傻儿子好。

死者为大,要不是为了顾及方叔的颜面,王轸平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同时王轸平亦很难理解——像胡广成这样口无遮拦的缺心眼,方叔是怎么能忍着不适教了他三年的?

明楼按住抽动的眼角,尽量若无其事地笑笑:“胡先生过谦了,远的不论,至少方叔的占卜之术我是亲眼所见,绝非浪得虚名。”

孰料胡广成竟是有台阶不走,硬要自己往下蹦:“师叔他不一样,他天资奇高,可算是百年一遇的大才,如果时间足够,说不定可以成为当世唯一以占验术入道的人仙,可惜运气不够......唉!如果能避过死劫,再多修行数十载就好了。”

明楼不大懂这些,听到此话,只有伤感并无他想,然知道方叔去世内情的王轸平一听这话,立时将心高提到了喉咙口,生怕面前这个草包只是扮猪吃老虎,会忽然爆出什么猛料来。

胡广成接下来说的的确可算是在爆料,内容却与王轸平担心的毫无关系:“说起来我爹可就太普通了,据说他抓周时抓的是一本《抱朴子》,家里都以为他会成为金丹修士,没想到他完全没有承袭血脉天资,始终未能得窥天书,所以而立刚过他便彻底放弃了丹鼎之修,改宗科学派,专心去学校研究化学方程式去了,哈哈!”

听完这番很像是在编排胡广成他老爹的话,自感跟对方还不是很熟的两个听众除了再次对视腹诽,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往下接。

再后来,王轸平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努力找了个不冒犯胡老爹的关注点:“听你的意思,真有天书存在?”

“是呀,先祖得正果的那个时代好像不少人都有奇遇,也流传了不少奇珍异宝入世,天书应该也不止一部才是。”

王轸平心念一动,追问的话已到嘴边,却在暼到明楼的那刻又埋头咽下了——他忽然害怕知道星选子的秘密,因为不知该如何解释与应对。

明楼也看了他一眼,转头问胡广成:“那么天书与我或者星选子有什么关系吗?”

王轸平震惊地抬头看向明楼,他有一种直觉,明楼这个问题是帮自己问的。

明楼的态度令王轸平觉得其实他已经对自己最初接近他的目的有所察觉——可他怎么会知道的呢?还有,他知道秘密揭穿可能带来的后果吗?

一时间,王轸平紧张得无以复加。

好在胡广成回答的是:“我不知道。”

王轸平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再次将关注点拉回胡广成家:“这么说,虽未开宗立派,但胡安先生的修道精义一直在贵府家学中承袭?”

胡广成眼珠转了转:“说是家学也不尽然,所谓天书就在白鹤山的某个山洞里,可怎么找到那个洞和进去后能看到什么则完全看各自机缘,我们家会随机隔代出现能读天书的人,但这样的人并不仅仅只出现于我们家,比如师叔他就也能读。因此白鹤山虽归我家所有,但我们一不封山二不立派,一切顺其自然,各方道友可来去自如,在山中得道的,如愿意称先祖为师,我们便以同门之礼待之;如不愿意,我们也听之任之。毕竟,修行最重要的还是靠修士自身资质,我家没有居功自重之理。”

此言一出,在王轸平和明楼眼中,胡广成的形象迅速实现了由地主家的傻儿子向山中高士的转变。

“此等豁达心胸真是难得。”明楼由衷赞叹。

胡广成嘿嘿笑了起来:“我家十代八代可能才会出一个能读天书的人,读出来后还不一定有战斗力,就算真有羽化登仙这种事,没个几百年也出不了成果,倘若我们将天书据为一家所有,恐怕早就被灭门几百次了,哪里还能有现在的逍遥安逸?更何况天书自己会选择点化对象,数人同时往洞壁上看,读到的内容都不一样,这代表他们的入道宗门也不一样,彼此间连高下都无必要争......一个修士若是连这点都参不透,基本上也就与正果无缘了,再勤勉也是枉然。”

这话说的有道理极了,印象大为改观之下,王轸平也客气了许多:“胡先生之前说此次来访一是为自我介绍,再就是来帮忙的?不知我们最近是否会有什么麻烦发生?”

“啊,这个事啊!”胡广成难得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听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大概也能猜到,我就是承继了我家血脉道心,能读天书的那个......明先生应该知道,我们两家先祖曾有过一个互助约定,其中有一条就是在星选子没觉醒前,我们要负责保护你们不受邪祟侵扰。本来负责你的是师叔,我们以为他至少还可以护卫你几十年,没想到......唉!现在这世道,白鹤山上的修行者越来越少,眼下能履约的只有我一个了。”胡广成顿了顿,显出愈发羞惭的神色,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我本该接过师叔的古董铺随时候命的......我已经观察好几天了,你身边这位王先生比我修为精进多了,有他贴身保护,我其实挺多余的......那个,那个,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我还有没有必要在你旁边画蛇添足?”

听到这,明楼总算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看来他是另有打算,不想在此地多留,于是笑道:“胡先生这般尽心明楼感激不尽,其实从前方叔也不是一直在我近处照料,想必您也有不少除魔卫道的要务在身,事有轻重缓急,我想还是您的正事要紧,不必将时间都虚耗在我这里。”

胡广成毫不掩饰地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胆小鼠辈,不需要门神成排,实不相瞒,四海游历是我平生夙愿,现在刚游了一半不到,实在舍不得半途而废,有你这话,我便可以放心继续了。”

王轸平努力不让胡广成在自己眼中再次变成地主家的傻儿子,艰难控制住冷笑本能,皮笑肉不笑地说:“胡先生放心,有我在,明先生的安全不会有问题,你大可放心云游。”

胡广成闻言,表现了见面以来最有修士风采的一次回应,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布包递给明楼:“这里面是我秘制的塔香,如果要找我,可在黄纸上写我的名字点燃它,我就会收到信。”可惜,他靠谱不过三秒:“对了,我不会御剑飞行或移形换影,只能跟平常人一样车马出行,所以这方法不能用来救急,你若是被那什么了,我大概只能赶来替你报仇雪恨而已,嘿嘿......告辞。”

 

得,这货本质上应该还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王轸平和明楼不约而同地想。

 

229.

从书房门走到大门的路上,胡广成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他很想问问王轸平:“作为一个三魂只有两魂的人,你平日里生活是否觉得有异常?”

 

胡广成他爹作为一个新时代的良心地主,其实并不想把儿子教养成一个没眼力见的活棒槌,因此在不多的亲子时光里,他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对儿子进行各种纠偏。

比如八岁那年,胡广成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初次见到一个驼背的远房表姑,他当众大声问对方:“姑姑,你背上的山怎么来的?是不是很重呀?”

那天宾客散后,他就被他爹亲赏了一顿竹板炒肉。在一阵鬼哭狼嚎中,胡广成还能清楚听见他爹的教训:“以后不管是看见三只眼睛、六个指头还是两个脑袋的人,都不许开口问,没人喜欢被当面说奇怪!”

别人家老子训儿子的话可以结集出版,而胡广成他爹那些年由于过分沉迷于各种化学材料的配比,导致训子语录写满一页纸都有些困难。物以稀为贵,再加上皮肉疼痛的强化,因此胡广成将他爹的教诲始终铭记于心

这就使得他走到明家大门时下定了决心——人人都有三魂,王轸平没有,所以他很奇怪——没人喜欢被当面说奇怪,所以自己也不应该多问!

经过这番缜密推断,胡广成最终什么也没问,默默出门,颇为自得地游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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